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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0节

 

其实不少官员心里都在骂娘,你张三摆明就是在指鹿为马,赵文政又不是去做善事的,他是去赚钱的,但这嘴上又不好说。

因为他们心里都清楚,这盐政确实存在着很大问题,要说是恶法一点也不为过。

其实如赵抃、曾巩他们在地方上当官时,也不是没有面对过私盐问题,但许多时候,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百姓买不起官盐,那能怎么办。

要是没有私盐的补充,这国家都不知道要出多少乱子。

其实关于当时许州的情况,官府的确是有记载的,因为当地一些官员都看不下去,就直接上奏朝廷,告知此事。

但能怎么办呢?

没钱发工资,朝廷也只能装糊涂。

别说北宋,古代盐政都存在着诸多弊病,盐利一直都是朝廷财政的重要来源,不管是中央财政,还是地方财政,只要遇到棘手的问题,就简单粗暴的从盐里面榨取利润,时常导致盐价非常高,这穷人根本买不起,而盐商也不可能亏本卖,这又导致出现盐的真空的地带,这就给予私盐侵入的机会。

王洪进的私盐当然不止是卖去许州,但近两年确实是将大部分盐都卖去许州,就是因为许州离开封近,同时那边又出现真空地带,这利润是非常高的。

手中大部分的盐都往那边卖。

苏辙深呼吸一口气,收拾了下心情,然后站起身来,是非常坚定地说道:“对方显然是在故弄玄虚,指鹿为马,官府的施政不当,是决不能作为赵知事贩卖私盐的理由,这是两回事,是不能混为一谈的。

况且赵知事还是宗室,还是朝廷大臣,他在得知这种情况,应该立即禀报朝廷,制止这种情况,而不是立刻派人前去当地贩卖私盐,趁机谋取高额的利润,根据我们掌控的证据来看,赵知事只是为求谋利,而非是关心人命。

这就是在贩卖私盐,和每一个私盐贩并无任何区别。”

曾巩点点头,又看向张斐。

张斐站起身来,道:“其实我要说都差不多已经说完了,对此我只是有两点想要补充,首先,郎中卖药不赚钱,死得是病人,而不是郎中。其次,就是当时朝廷也并不是不知道这事,也并不是没有大臣建议过,但是结果百姓并没有等到官府的良药。我说完了。”

说罢,他便坐了下去。

对于这条罪名,他要说的就那么多,因为苏辙也并没有质疑当时许州的情况,以及这些盐确实救了那些百姓。

既然自己的核心观点,并没有遭受到攻击,那就没什么可说的。

最终怎么判,就是主审官的事,他已经是竭尽所能。

现在压力都集中在了曾巩身上。

他沉眉思索着。

他确实受到张斐言论的影响,朝廷恶法伤民,若还不准百姓自救,这的确说不去。

他在地方上当官时,也曾默许私盐进入自己的地盘。

坐在旁边的李开突然小声道:“知府,以前吕公在的时候,常常都是押后判决。”

曾巩瞧他一眼,神情是极为尴尬。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李开会对张斐产生那么大的恐惧。

以前他总是认为,我只要秉公处理,做到公平公正,无愧于心,那就行了,这有什么难得。

他是真不明白。

但现在他却觉得,好像不管怎么判,都会有愧于心。

再三思量,他还是采纳了李开的建议,一拍惊堂木,朗声道:“由于此案涉及的证据存有诸多争议,本官还需要去调查,故此择日再判。退堂。”

苏辙、齐济同时闭目一叹。

在他们握有铁证的情况,竟然没有当场拿下,这对于他们而言,无疑就是一种失败。

一直被忽视的赵顼,一语不发,直接往后门走了。

曾巩、司马光他们全都看在眼里,但也都当做没有看见,现在交流,除了尴尬之外,再无其他。

“真不愧是张大珥笔,果真是名不虚传啊!”

赵文政来到张斐面前,拱手赞许道。

由于他是宗室,故此在没有判决之前,官府也无法将他收押,这是属于他的特权,他还是比较自由的。

“哪里!哪里!”

张斐拱手回礼道:“赵知事先莫要夸我,毕竟现在还未判。”

赵文政笑道:“我对你是充满信心啊。”

说话时,他眼神还后面瞟了几眼,目光中带着一丝丝挑衅。

张斐身后就是贵宾席。

其实赵文政心里也很委屈,他之前站出领导大家抗衡募役法,结果这大难临头时,那些人却将他给推出去,想利用他的身份,去要挟皇帝,甚至后来还将怒火全部发泄在自己头上。

这他能忍?

你们做得也太过分了。

如今到底没有判下来,你们想要整死我,简直就是做梦。

此时当然要嚣张一下。

“收拾好了,走吧。”

许芷倩突然冷不丁地说道。

她可看不惯赵文政这嚣张跋扈的样子,心里很是窝火。

“哦。”

张斐又向赵文政道:“赵知事,若无其它事,我先走了。”

赵文政瞄了眼许芷倩,见这小女娃从未向自己行礼,心里也清楚,但他倒不至于跟许芷倩计较,况且他现在还得依靠张斐,稍显尴尬点点头道:“待判决之后,我必有重谢。”

“多谢。”

张斐拱手一礼,便与许芷倩离开了。

赵文政瞧着张斐离开的背影,心想,难怪他不要那些美貌女子,原来是惧内啊!

上得马车,许芷倩终于忍不住了,狠狠一跺脚,语气激动道:“你看那赵知事,是完全没有悔改之心,还自鸣得意,指不定他心里都还在想,有钱就能够为所欲为,我许芷倩怎会帮这种人打官司。”

张斐安慰道:“你先消消气。”

许芷倩道:“我始终觉得你这么做,是有欠妥当的,这会让人认为两万贯就能够随意践踏司法。”

张斐笑道:“绝对会有人这么想,但这是一种进步。”

“进步?”

许芷倩凤目睁圆,杀气腾腾地看着张斐。

张斐道:“因为以前一文钱都不用,他们就能够践踏司法,现在到底还需要花两万贯,还需要承担风险。你以前的嫉恶如仇,到底也只能帮助一些平民百姓不被小地主欺负,你能阻止朝廷权贵吗?你能阻止宗室吗?”

许芷倩神色一变,将目光移开,轻轻哼道:“这种进步可真是令人生气。”

“这凡事都得一步步来。”张斐笑道:“宗室能够为所欲为,是赵知事的错吗?”

许芷倩瞧他一眼,“那你说是谁的错?”

张斐迟疑了下,道:“此非对错,而是人性。那权贵家的儿子,尚且能够为非作歹,更何况是宗室。司法想要解决宗室的问题,无论如何,这都需要官家的点头,而如今官家决心要整顿宗室,只是儒家礼法又在前面拦着,这话谁都能说,唯独官家不能开这口。”

说到这里,他稍稍一顿,又道:“就说此案,如果不是官家和我在后面谋划,我敢保证,赵知事是不可能坐在上面受审的,我们其实已经赚大了。”

许芷倩幽幽叹道:“我也知道,但我想着赵知事方才那副嘴脸,这心里就不舒服,堂堂宗室,也读过圣贤书,连一点羞耻心都没有吗?”

“这就是现实。”张斐无奈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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