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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节

 

王安石沉吟一会儿,“你不赞成这么做?”

吕惠卿又认真思考了好半响,这还真是拿捏不定,利弊实在是太相近了,摇摇头道:“那倒也不是,虽远有弊端,但好处又是近在眼前的,不知恩师是如何打算的?”

王安石道:“司马君实改革司法,必然是为了针对我的新法,即便我们不这么做,他同样也会做到政法分离,到时他同样可以利用司法来限制我的新法,而那时候地方上的地主、乡绅也都会支持他的。既然如此,何不先给他使个绊子,至少能够让那些乡绅、地主对司马光的司法改革也有所芥蒂。”

吕惠卿点点头:“恩师考虑的更为长远。”

王安石道:“此事就交予你去办。”

“是。”

吕惠卿突然想起什么似得,道:“对了!恩师,最近那邓绾来找过我,且向我献上一策。”

王安石问道:“何策?”

吕惠卿道:“他建议将宅田契税扩大至所有契约,但凡想要得到朝廷保障的,必须从市税司购买契约,同时盖上市税司的官印,交上契税。”

王安石稍稍点头:“关于契税,我上回在跟张三商量房贷时,就有想过,这的确是可行,但要慎重,你先去制定条例,等这事忙完之后,我们再好好商量一下。”

……

今日,汴京律师事务所再度遭到围观。

大家纷纷探头,往里面看去,只见一些差役守着门口,同时又有不少审计员在数着铜钱,那范理在旁边点头哈腰。

当初官家赐匾时,有多么的风光,如今就多么的尴尬。

因为今日官府来此收取罚金。

就这?

御匾就这?

还以为有多大的威力。

结果……

这回张斐真的是拉着神宗一块丢人。

包房内。

“犯得着这么大阵仗吗?”

张斐是一脸郁闷地看着司马光。

司马光苦笑连连道:“你以为我想,但三司表示要派人来审计,朝中不少官员都盯着这事的,故此不管是什么时候来,都会引人关注的。”

张斐冷冷一笑。

司马光瞧出一点意思来,“还不服啊?”

张斐道:“不是不服,而不是不能服,我要他们明白,板子对我不好使。”

司马光叹了口气,“此事你不服也不行,不能再闹下去,否则的话,谁也保不住你了。”

张斐讪讪一笑,目光似乎有些躲闪。

司马光感到一丝不妙,直接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张斐纠结半响,然后将自己的计划,告知司马光。

但他并没有提到王安石。

“你是疯了吗?”

司马光听完是勃然大怒,又紧张地往门口看了眼,然后迅速走到门口,打开门来,朝着自己的护卫吩咐道:“任何人都不准进来。”

“遵命。”

将门关上之后,司马光来到张斐面前,质问道:“你这是报复王鸿,还是报复我司马光。”

张斐道:“司马大学士,你请息怒,听我解释……。”

可不等他说完,司马光便道:“此事决不能这么干。”

张斐尴尬地瞧他一眼,“我……我已经决定了,我不会就此屈服的。”

“我也不会……”

司马本想说也不会让张斐得逞的,可话说一半,他突然想到什么,“你凭何去挑拨司理院和县衙的关系?”

张斐不做声。

司马光又道:“司理院怎么可能会相信你一个耳笔?王介甫。这是王介甫出的主意。”

想到王安石,他更是火冒三丈,这个绊子使得,可真是够他妈阴险。

这会令他非常为难。

张斐瞧了眼司马光,心想,这可不是我说得,是你自己说得。

既然牵扯到王安石,性质就完全不一样,张斐不过是一枚棋子。司马光坐在了下来,用一种劝说的语气道:“这并不值得。”

张斐沉吟少许,问道:“司马大学士为何任地激动?”

司马光皱了下眉头,“你说呢?”

张斐道:“司马大学士认为这么做的话,会令司法改革遭遇更多的阻碍,而原因就在碍于这会得罪许多人。”

司马光道:“原来你是知道的呀!”

张斐道:“但是这些人,都是违法之人。”

司马光神色一变,叹道:“事情并非你想得那么简单。”

张斐道:“我知道司马大学士所忧,司马大学士的司法改革能够这么快就得到官家的首肯,得到大臣们的支持,就是在于这可以制衡制置二府条例司,但如果整个司法被一群违法的人绑架着,那司法改革意义何在?难道就只是制衡新法?”

司马光皱眉不语。

张斐道:“我正是因为考虑司马大学士的顾虑,才决定这么做的。司马大学士一方面要依靠他们,但另一方面他们的所作所为又与司法冲突,这就需要一个恶人。

而王大学士就是最好的恶人,如果能够成功的话,那么司马大学士等于是坐享其成,是他们自己没有斗过王大学士,而导致他们必须要缴纳他们应该缴纳的税。

如果之后司马大学士不迫使他们交税,势必会遭人弹劾,那么一切就顺理成章。另外,司马大学士亦可借此监督财政大权,而正是王大学士新法的核心权力。”

司马光沉默许久,问道:“既然对我这么有利,那为何王介甫要这么做?”

张斐道:“因为王大学士的目的就是要让那些人交税,充盈国库。”

司马光哼道:“也就是你认为他王介甫是为国为民,而我司马光就是小肚鸡肠?”

张斐道:“我也不认为司马大学士会拒绝。”

“你小子可真是说话啊!”司马光呵呵两声。

张斐嘿嘿一笑,又一本正经地忽悠,不,解释道:“这月满则亏,水满则溢,若是国家一味的敛财自然是不行的,可一味的藏富于民,也是不行的,因为国家到底需要钱来运转。”

说到这里,他偷偷瞄了眼司马光,见其面无表情,沉默不语,只能又继续说道。

“天下熙攘,皆为利往,此乃人性,朝廷当然是想多收一点税,而百姓自然是希望少交一点税,这都无法可厚非,可若是任何一方失衡,都会引发出许多问题,但若想他们自觉,又是不可能的。

而这就是律法意义,律法可以制衡二者,令二者都有所得,也有所失,从而达到一个相对平衡的结果,以求做到真正的藏富于民。我始终坚信,智者不通过律法,是很难用自己的智慧造福于天下人。”

都是狠人

司马光是传统的治国理念,就是追求藏富于民的境界。

但这个“民”,是值得一论的。

是不是指普通百姓?

只能说是包括在内,但并非是主要群体。

普通百姓就那么点钱,跟“富”扯不上关系,还需要藏么,露出来也没人抢。

主要还是指乡绅、地主。

他们保守派,有一个理念,这钱放在这些士绅、地主手里,他们与国家就成为一个共同体,相互依存,那么他们将成为国家最中坚的力量,有社会责任感,可以值得信赖,可以令国家更加稳定。

比如说,地方上出现灾情,他们就是在第一线,是能够及时的帮助受灾百姓度过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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