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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节

 

张斐也是直摇头道:“这种论述不准确,用历史要更为准确。”

说着,他看向许芷倩。

许芷倩这回就直接递给他一条小纸条。

张斐拿过来一看,“唐朝灭亡是在天佑四年(公元907年),而我朝建立是在建隆元年(公元960年),如果吕中丞是将唐朝视作前朝,那么中间五十三年藩镇割据的年代又算什么?太祖太宗是否有对中间这五十三年所生弊政,进行过改正?

如果将前朝视为中间五十三年的藩镇割据,那么太祖太宗又是否对唐朝的弊政进行过修正?如果是唐朝加上中间这五十三年视为前朝,那么这不就是历史吗?”

还是那句话!

细啊!

很细啊!

王安石听得是心花怒放,这一段话里面有多少个“修正”、“改正”,光凭这一点,也知道此番论述,对他最为有利。

吕诲无奈地点点头道:“以史为镜,可知兴替,是史来论,是要更为准确。”

张斐便问道:“那么现在往前的一百年,算不算历史?”

司马光暗自叹了口气,你们这些人,真是不吃教训,这小子的问题,怎能轻易回答,你看,又掉坑里了吧。

吕诲极不情愿地点了下头。

张斐道:“那么对之前一百年的弊政进行改正或者完善,是遵从祖宗之法,还是违反祖宗之法?”

司马光突然问道:“你已经论述了这祖宗之法的唯一性,那么约束性和广泛性又是什么?”

王安石赶紧道:“等等会,我看这问题还未讨论清楚啊!”

占得上风,自然得趁胜追击啊!

司马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还有什么要提的吗?”

王安石则是挑衅地看着吕诲等人。

就这?

继续论啊!

你们不是满腹经纶。

可别让这小子给压了下去。

这个问题对于王安石而言,是至关重要,越清楚越好。

吕诲见王安石挑衅,顿时觉得是可忍孰不可忍,当即道:“主审官说得是,这问题还未讨论清楚。”

司马光兀自保持风度,微笑地点点头。

吕诲不服气,拿起方才许芷倩给他们的文案,问道:“这上面的政策,也是前一百年的政策,依你的意思是,这上面所写的政策,皆可以更改?”

此话一出,堂上气氛又变得有一丝诡异。

“危险啊!”

富弼轻声自语道。

这上面的政策,都是为了防止武将势大,外重内轻,君弱臣强,就确确实实是整个北宋的政策核心,也贯穿整个大宋。

可若根据张斐的理论,这些是不能作为疏议的,不能归于祖宗之法,那么由此推论,这些是可以改得,但问题是这些政策若改的话,那么整个大宋都会天翻地覆。

整个架构都会崩溃。

这话答得不好,可就非常危险。

方才还开心的王安石,顿时又变得紧张起来。

司马光低声道:“你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王安石道:“记得上回张三曾讽刺你身为主审官极其不专业,我这就叫做专业。”

“……”

司马光也不与他置气。

张斐也很谨慎地答道:“若有弊病,且危及到江山社稷,当然是可以更改的。”

刘述面色一喜,问道:“那到底这些政策有没有弊病呢?”

张斐道:“我所论证的是,这些政策不能作为疏议,因为根据祖宗之法,要防止弊政,也要及时修正之前政策存有的弊病。

那么如果之前的政策存有弊病,那将要及时更改,自然也包括这上面所写的政策,如果将这些政策作为疏议,就有可能使得疏议与律文产生原则性矛盾,就律法条文而言,这是非常可怕的,而祖宗之法,乃是国之根本,将会贻害无穷。”

“但我说这些都是不可以更改的,太祖太宗所制定的政策,也都是完美的,后世子孙只需效彷即可,事实上也是如此。”

许芷倩小声滴咕道:“他这分明就是强词夺理。”

“草!他们根本就不懂法好吧!一群傻逼。”张斐小声回得一句,又拿着自己制定目录看了看,然后向许芷倩道:“把五号文案拿来。”

许芷倩翻了翻,找到五号文案,递给张斐。

张斐看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来,“基于祖宗之法而言,这上面的政策还真存有一些弊病。”

这回你还不死?刘述喜出望外,问道:“不知哪一条?”

张斐道:“冗官之祸。”

尔等皆是不法之徒

什么?

冗……冗官之祸?

堂上是一片寂静。

其实关于冗官之祸,自仁宗朝,就不断被提及,也没有人敢说,冗官非祸也。

这是一个共识。

人人都知其弊,但恰恰这弊端,却又是官员们的核心利益。

而官员们又掌控着决策制定权,那么就人性而言,谁也不愿意拿到捅自己。

这就是为什么,三冗之祸,人人皆知,却始终无力解决。

但是,从未有人敢将这冗官之祸,归咎于太祖太宗头上。

这么说,真无异于自寻死路啊!

此时此刻,就连连富弼、韩琦等人都不得不佩服这张斐的勇气。

饶是喊出“祖宗不足法”的王安石,也是自愧不如。

人都傻了。

你这玩大了呀!

刘述是真没有想到,张斐敢往这上面撞,愣得半响,他才反应过来,登时激动地不已地问道:“依你之言,冗官之祸,皆因太祖太宗之弊政也?”

这回不用张斐看,许芷倩已经将文案放在张斐面前。

张斐翻开看了起来。

在坐的官员,如今一看张斐瞅文案,心里又莫名地慎得慌。

他们原本以为自己准备充分,哪里知道,跟张斐一比,还是小巫见大巫。

完全没得比。

他们随口一问,张斐都能从自己准备的文案中,寻找到答案。

这准备的得多么充分。

这甚至有作弊的嫌疑。

张斐看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此弊政的源头是在于太祖太宗,但却不能归咎于太祖太宗,而是应该归咎于后世不肖子孙,违反祖宗之法……”

说到这里,他又看了眼文案,才确定道:“所导致的。”

刘述听得莫名其妙,哼道:“你这话显然是自我矛盾?”

这等胡话都能说出口,显然是慌了。

“一点也不矛盾。”

张斐问道:“关于太祖太宗时期的官员人数和如今的官员人数,诸位可否清楚,若是不清楚的话,我这里有具体的数目。”

刘述赶忙道:“你别再弄什么文案,这我们都清楚。”

这个问题争论这么多次,每朝官吏的人数,他们都能够倒背如流。

“那再好不过了。”

张斐照着文案念道:“在太宗真宗朝,官员人数大概在八千左右,而我朝达到两万四,足足翻了三倍,中间相隔差不多也就是五十年,这是非常可怕的增长。”

刘述打断他道:“你休在此东拉西扯,我现在是问你,冗官之祸是不是太祖太宗所致?”

“还请刘郎中稍安勿躁,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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