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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节

 

利益驱使下,兄弟都忍心杀害,难不成还会有纯粹的真情?

这句话是把刀,扎在心上,阿姒怔然低头,手颤颤摸上心口。

不曾出血,可为何会疼?

魂魄如要脱体。

将将倒地那刹,阿姒被拦腰抱起。

道旁停着晏氏马车。

那一角月白衣摆没入车帘, 帘子缓缓落下,遮住车内温柔轻语。

“阿姒——”

阿姒面颊苍白,发抖的薄唇轻张又合,她说不出话。

晏书珩面色愈见凝重。

昨日阿姒特地让暗探给他传信, 让他不必担忧, 更不必插手。他知道她想亲手揪出仇人, 对他亦有所保留, 即便有更快更狠的手段也未越俎代庖。

可这一日,明知她不会有事, 晏书珩仍坐立难安。

他已命人盯着陈家, 但犹不放心, 又来到陈宅对面茶楼枯等。午时,暗探来报,称真相已水落石出了。

晏书珩这才安心,欲等彻底落定后再走。他立在茶楼二楼望着陈宅, 忽见一道白色身影掠出。

是阿姒。

她裙上染了血迹,触目惊心。

她像误闯入世、被人间的残酷惊到的鹿, 彷徨地在街巷之中奔走。

何其脆弱,何其茫然。

晏书珩疾步奔下楼。

再往前是车马喧闹的官道,怕阿姒出事, 他急切地叫住她。

阿姒慢了瞬息,她木雕似地立在道中,旋即捂着肚子开始干呕。

记忆中的阿姒狡黠,胆怯柔弱只是她的表象,她多数时候都很冷静, 晏书珩从未见过她这样彷徨。

他回过神,温柔揽着她, 一手给她倒杯茶:“乖,饮些水吧。”

瓷杯触到唇瓣,微凉触感像甘霖,滴在阿姒快要枯槁的身体上。

眸子茫然微动,灵魂缓慢回体,阿姒艰难抬手扯住青年袖摆。

“走,快走,

“我不要待在这……”

她揪得很紧,很是无措。

“别怕,我带你走。”

晏书珩长指将帘子挑出一隙,淡声吩咐:“驾车,回别院。”

马车缓慢碾过石板路。

阿姒紧绷的身子这才稍有放松。她像风筝被抽去竹骨,只余一片瘫软无力的绸缎,要从晏书珩臂弯滑落。

青年眉心蹙紧,他紧拥住阿姒,阻止了她的下坠。

想把她紧紧搂在怀里护好,又怕太过用力会捏碎她,他只能仰靠着车壁,让阿姒把他当枕席靠着。

阿姒眼帘动了下,她的气力恢复些许,手中似乎还握着剑柄。那剑柄上嵌着宝石,硌得手心发痛。

她木然抬起手,张开掌心,凹痕已消,半点痕迹不剩。

视线迟滞下移,阿姒看到裙上刺目的鲜血,三叔被剑豁开的嘴陡然袭入脑海,鲜血淋漓,一片黑洞。

像能吞噬一切的深渊,朝着她大大张开着巨口。

“啊……别、别过来!”

阿姒惊而弹起,她死死地盯着自己裙摆,身子拼命往后缩。

“阿姒……”

晏书珩万分痛心地抱住她。

他迅速猜到她是拿剑伤了人,虽不知当时情形,但一个年轻女郎,又自小被家人妥善保护着,哪怕亲手伤了仇人,但手上染血,又真切地看到了这世间的丑恶,她如何不恐惧?

阿姒用力往晏书珩怀里缩,脸深深埋入他前襟,不去看那些血。

“都过去了,别怕,别怕。我在,没人能伤得到你……”

晏书珩抱着她,尽管是他在安慰她,可他自己声音却在颤。

曾在朝堂上舌战群儒、也被阿姒嗤讽“油嘴滑舌”的他,此刻抱着心爱的人,翻来覆去想不出一句合适的话来宽慰她,只能一下下地轻顺她后背。

阿姒突地挣脱他,适才萦绕她眼底的茫然被果决取代。

这样的她让晏书珩心口蓦地一紧,他温声轻唤她:“阿姒?”

晏书珩褪下外袍,要帮她遮住血迹,阿姒推开他的手。

她直起身,冷冷盯着裙角的血,双手倏地攥住裙摆,咬着牙。

“刺啦——”

阿姒用力将裙摆撕成两半!

她手上动作专注而狠绝。好似要撕碎所有浮于表面的美满,一并撕碎缠绕心头那张狰狞面容。

晏书珩本欲制止,看到阿姒冷静的眼眸时,他顿时了然。

她是缺个宣泄的出口。

他安静守着阿姒。

那个不谙世事的女郎褪下了用于迷惑旁人的懵懂,低垂的鸦睫在白皙面上覆落阴影,她眼底一片幽沉。

车内,刺耳裂帛声一声接一声。

她撕碎裙子的动作越发不管不顾,可神情却越平静。

罗裙被撕扯得不成样子。

那张带血的狰狞面容虽无法从记忆中抹去,但也不再可怖。

相反,阿姒现下只觉得可笑。

她为何要害怕?

陈季延害了她的爹爹,妻离子散是他作恶多端应得的下场。

只是她不该拿剑切开他的嘴。

她该一剑割断他喉咙!

那件外裙最终被她撕成布条,阿姒徐徐吁出一口气。她不顾所谓衣冠之礼,旁若无人地褪下那件破得不成样子的裙子,一脚踢到边上。

晏书珩亦松了口气,他无言将外袍裹在阿姒身上,时值初夏,可他怕她会觉得凉,把她裹得像个蚕茧。

做完这一切,阿姒已筋疲力竭。

心里的喧嚣是止住了,可随之而来的,是莫大的空虚。

胸口憋得厉害,急剧起伏着,阿姒用力地喘息,试图平复。

但无济于事。

无处宣泄的情绪像困兽在笼中四处冲撞,身上如万蚁噬咬。

偶尔从骨缝里钻出寒意,偶尔气血翻涌,她时而变成被掷入炭盆中的冰块,时而像烧红的炭块遇着冰水。

阿姒几欲抓狂。

她蜷成一团,拼命往晏书珩怀里钻,要从他身上攫取温暖和凉意。

“阿姒,阿姒……”清越的低唤尾音发颤,晏书珩更紧地抱住她,要把她融入身体里,好妥善藏起。

他臂弯不断收紧,阿姒感觉有些勒得慌,甚至身体都要被揉碎,但这样的力度也带来了异样的踏实。

阿姒揪着他衣摆。

恶念在心里,藤蔓似地不断窜升,想放纵,想把一切摔碎。

她几欲疯魔、渴望疯魔。

不管不顾地,阿姒将唇贴上青年喉结,发凉的手探入他襟口,恶意驱使着她的指端摩挲、游移。

两指在他心尖那一点恶意轻搓,唇畔紧贴着他的喉结。

阿姒加重了逗弄的力度。

掌根下行隔着布料揉按摸索。起初她只寻到模糊的踪迹,但须臾之后,他的轮廓忽然变得那么鲜明。

阿姒越过衣料。

她毫不犹豫地抓住了他。

轻轻拢紧,青年身子仰靠车壁,双手用力抓着阿姒肩头。

“阿姒……”

他手心的热意要把阿姒肩头融化,力度虽大,但显然已在克制。

阿姒抬睫,媚眼锐利如钩,她恶意啃咬着他喉结,含糊道:“不是说,可任我予取予求么,你真是个骗子……”

对,他也是个骗子。

所以她要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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