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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节

 

女子手心柔嫩,触过时如绸缎轻拂,晏书珩忍着自她手上触碰之处传到心上的涟漪,语气竭力平缓:“常去山中泡温泉罢了,待日后得闲,也带你去走走。”

阿姒应下,认真替他搓洗后背。

晏书珩双手本随意搭在桶沿,长指在其上轻点,兴致盎然地欣赏她在水雾中若隐若现的明眸。

可阿姒擦着擦着逐渐入了戏,不止局限在背后,偶尔也照顾照顾他身前。可她看不见,总会弄错地方。

青年那随意垂下的手慢慢变得僵硬,指关紧扣桶沿。

阿姒专心搓着,渐渐手有些发酸,她暗自感慨着贤妻真不好当。

下次再也不当了。

腹诽时,手腕忽地被握住了,她讶然问:“怎么了,可是我手重了?”

青年气息不大平稳,迟迟不答,此情此景,这样诡异的安静,阿姒再熟悉不过了。可她却不知该如何应对。

水雾不断散起,又消融。

帕子上的水聚集到一角,缓慢滴下。

滴答,滴答——

阿姒不知该说什么,不知该做什么,只能默默数着水珠落入桶中的声音。

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

三十五,二十六。

水滴都不知数漏了多少次,青年却仍旧没松开她的手。两人僵持着,阿姒面颊被热气熏得发红发热,纤长如鸦羽的睫毛被水雾熏得几根几根凝成一股。

好似刚刚哭过。

像今日命门捏在他手上时那样哭。

晏书珩拇指在她细腕处揉了揉,嗓音也似被水雾浸得潮&039;湿。

“阿姒……”

他唤她。

阿姒长睫掀起,复又垂下。

她含糊不清道:“嗯?”

晏书珩手掌顺着她手腕往上,来到她的掌心,拇指极慢地在掌心揉按。

“帮我。”

阿姒抬头:“帮你搓背么?”

不是没听清,是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她所认为的,索性故意曲解。

青年无奈一叹,轻轻撕开她的粉饰。

“是你所认为的那般。”

阿姒彻底藏不住了。

怔愣间,青年又近乎哀求般出声。

“阿姒,别装傻了

“好么?”

那般清润好听的声音,就像浸泡在干净溪水中的玉石一般,干净、清越,半点尘世的污垢也未沾。

可他却在用这样干净温润的声音,近乎哀求般地在低声求她。

尤其这声音还染了红尘。

便是冲着这缱绻温柔的嗓音,阿姒也抵挡不了,便点了头。

又说:“可我不知道……”

不知道该如何。

“我知道。”晏书珩语气渐渐低沉。

他攥住阿姒纤细的手,桶很深,她手臂要想下够稍显吃力。

阿姒被他捏着手小心地往前去,指腹所触从温暖水流变成更热的,她遽然睁大眼,被蛇咬到般缩回手。

“别怕。”

晏书珩很温柔,但手上却不容置疑,笃定地把她的手押回原处,手只能像被风浪掌控方向的船只随着他上下。

桶太深够不着,阿姒干脆站起来。

青年似不舍得让她一人站着,亦要随之站起,却被阿姒制止了。

在这种时候,他即便是站着任她肆意施为,高挑的身量亦会让她有种反过来被他高高在上掌控的错觉。

明明她才是那个施恩的人。

晏书珩无奈,命被她拿捏着,万蚁噬心,他抽不出多少心思与她博弈,索性任她去了。

阿姒立在他身后,微微俯身,再次潜入水中,热水渐凉,手周遭却热意不减,一小一大两只手掌交叠相握。

那方帕子安静浮着,似江上一叶扁舟。青年每倒吸一口气,便会招来一阵飓风,那方扁舟便随风浪来回沉浮,波涛漫上江岸复又落下。

阿姒袖摆被水打湿,可她却顾不上,起初不过是想“礼尚往来”,后来不止是他,她也寻到属于自己的乐处。

试问天底下有谁不喜欢可以肆意掌控他人悲喜、主宰沉浮的滋味?

就如划船,一旦品尝到亲手掌舵的滋味,便不想交还船桨。

阿姒俯低身子,凑近晏书珩耳畔,学着他往日蛊惑她那般,柔婉生怯的音色因被水汽一熏,变得低沉妩媚。

她诱哄道:“你将手松开,剩下的交给我,好不好啊?”

“好。”

青年声音哑得听不真切。

阿姒垂下眸,得惩地笑了。

可惜她看不见,不知道青年正回过头,肆无忌惮地凝入她眸中,似盯紧猎物的毒蛇,目光寸寸暗下,眼里透着明晃晃的占有欲,宛如烈焰。

她稍一施力,就会刮起一阵飓风,他目光里的烈焰顿时涣散,但风过之后,火便会烧得更为炽&039;热。

晏书珩目光时而幽深,时而迷蒙,最终他站起身,和阿姒面对着面,大手捧住阿姒脑后,顺势抬起她的脸。

“唔——”

不知是谁的声音被压回口中。

这个吻堪称掠夺,阿姒被他吻着,也无暇兼顾旁的,晏书珩只能一手扶着她后颈,另一手去抓她尸位素餐的手。

可阿姒也不是吃素的,他温柔,她便温柔,他侵占,她也圈紧。

因在家中,阿姒并未束发,长发从身后垂落,落在青年胸前,乍一看像是他的,袖摆微动,长发轻曳,水波晃动。

青年忽而一屏息。

吻戛然而止。

阿姒不明所以地顿住,她像抓沙一般,因怕沙子不受掌控而收紧。可越是如此,沙粒流失得越快。

最后手里还是空了。

晏书珩随之松开她的手。

那只秀气的手悬在半空,阿姒“看”着晏书珩,懵懵然眨着眼。

晏书珩无力解释,手掌在阿姒后脑勺夸赞般揉了揉,他似是很累,低下头与她额头相贴,哑声唤她:“阿姒……”

阿姒尚在恍神,犯了滔天大错般颤声道:“这、这是怎么了?我……”

她不会害了他吧?

“傻瓜,没事的。”

晏书珩肩膀一抖一抖地轻笑,阿姒听来这笑似是卸下重负般。

卸下重负……

将心比心一番,她回想今晨被她打翻的茶水,阿姒心里倏尔了然。

两人都未再说话。

安静许久后,晏书珩起身。

他在阿姒唇上吻了下,继而披上外袍,朝外唤道:“换桶水来。”

郑婶和竹鸢抬水进来时,竹鸢谨记着妇人再三的叮嘱,头也不敢抬。

而晏书珩立在一侧并未说话,阿姒也垂着眼,手僵硬垂在身侧,水滴自指端一点点坠下。她听着郑婶和竹鸢刻意放低的脚步声,哭笑不得地想着,这下不管是她的掌心还是她,可真真是掉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回房时,竟已是月上梢头。

收拾好漫地水渍的净房后,郑婶和竹鸢到了院中,郑婶咋舌道:“老天,娘子真是把长公子治得服服帖帖的……”

竹鸢没听清:“婶子说甚呢?”

郑婶眨了眨眼睛:“没什么,在说娘子很得长公子宠爱啊。”

屋内一片寂静。

晏书珩将主院的公文搬回院中处理,阿姒则背对着他躺在榻上,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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