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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节

 

“哦?”我有些诧异,看了骨力南一眼,道,“王子出身北戎,何以要助我等与之为敌?”

骨力南淡笑,道:“这是戎王的北戎,却不是我的。北戎传位,向来遵守兄终弟及。这王位,当年传到五兄之时,接下来本该传给我。可五兄不守祖训,执意要传给儿子,引发王庭大乱。当今戎王的王位,我从不曾承认过,故一直游离王庭之外,行走四方。戎王暴戾独断,内外早有不满,讨伐他,亦合乎你们中原人所说的顺应天道。”

我说:“此事,乞力咄可知晓?”

“知晓。”他说,“乞力咄身为大部族之首,对戎王不满久矣。他的姊姊朱禄王后没有子嗣,我母亲去世得早,是朱禄王后将我抚养长大。我一向待乞力咄如亲生舅父。此事,乞力咄部也会将麾下几十小部落拉起人马,除此之外,对戎王不满的大部族也有不少,因得立储之事,都在备战。戎王外强中干,只要内外夹击之势成形,分崩离析便在不远。”

我沉吟,没有答话。

“除了内部,外头盟友亦有不少。”景璘道,“回纥、高昌、突厥、羌戎等等都愿意出兵,朕的麾下,亦有五千精兵,踏平王庭指日可待!”

他说这话时,目光灼灼,颇有挥斥方遒的气势。

我说:“陛下此来,乃是为了与戎王和谈。不知当下,戎王在何处?”

“戎王不曾来。”景璘轻蔑道,“他称病,派了个大臣前来。称病是假,国中麻烦缠身是真。他以为能瞒过天下人的眼睛,笑话。”

景璘是皇帝,亲自和谈,北戎自当由戎王出面。他们竟敢派出个大臣来,于情于理,景璘都该暴怒才是。

而他似乎并不放在心上。可见对这报仇雪恨之事,他是十拿九稳了。

我颔首,道:“不知回纥王女缬罗何在?”

“缬罗就在城中的校场里,与她的侍女们打马毬。”景璘说着,神色就像在说起明玉的爱好时一样不屑,“那叫杜婈的女史,前不久也醒了,缬罗可是念念不忘,嚷着要与她再决高下。”

兵马(上)

杜婈的待遇,比我差了不少,不过也不坏。

她被关在一间厢房里,边上,仍守着那个叫做阿蓝的回纥胡姬。

我乘着肩舆到这里来,阿蓝行了礼,道:“公主吩咐妾看守女史,服侍女史醒来。”

看向杜婈,她和我一样,还不能全然自己行动,只能坐在床上由人伺候。

那张脸,有些发白,头发简单的梳了,盘起发髻。不过,倒也没有什么病弱之态。

因为她坐在那里,怒气冲冲。

地上有一滩肉粥和碎瓷片,显然是刚刚被她打的。

看到我,她目光一动,也要起身,我说:“且坐着便是,不必起来。”

而后,我看着阿蓝,道:“这一路,都是你们将我二人一路照料。”

“并非照料,是下药害我们!”杜婈忿忿插嘴。

阿蓝毫无异色,谦恭答道:“正是。”

“你也说过,是奉了缬罗王女之命。”

“正是。”阿蓝道,“太上皇后放心。虽太上皇后和杜女史这一路都是昏睡过来,但妾等不敢怠慢,除了定时喂水喂食,还每日为二位洗漱,活动肢体,确保二位不至于筋骨僵直。二位再休养半日,便可行走自如……”

“无耻!”话没说完,杜婈已经大骂,“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当初缬罗将你们交给我,我是如何待你们的?如今,你们又如何待我?你们竟敢挟持我,陷我于不义!太上皇若找来,定会将你们碎尸万段!”

阿蓝神色平静,道:“王女让妾等好好与女史及手下切磋马毬,教授诀窍,妾等都一一照办,尽心尽力。妾等做下的一应之事,皆是奉命而为,还请女史见谅。”

杜婈面色一变,又是要骂,我将她止住。

“你们退下吧。”我说。

阿蓝应下,收拾了地上的狼藉,退了出去。

我看向杜婈,她也看着我。

“此事与我无干!”不等我说话,她已经开口道,“我虽不喜欢你,可我从未想过害你!我将她们收留,只道是要切磋马毬,并不知她们还打着这等算盘!否则,我不会让她们也将我绑了,自己搭进来!”

我看着她,颇有些诧异。

说来,我确实怀疑过杜婈跟缬罗有所勾结,但在见到景璘的那一瞬,我就知道不是这样。

杜婈再讨厌我,也不会亲自来跟景璘扯上关系,这对她和杜家没有一点好处。

“我知道,这话不必再说。”我说,“我来见你,是要问你一句话。你想安然回到洛阳么?”

杜婈愣了一下,片刻,答道:“想。”

我神色严肃:“如此,你我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从现在起,你是我的近侍,你我须通力合作,明白了么?”

——

平朔城不大,作为边境重镇,有高墙深池,还驻扎着许多的兵马。

在北门外二里的地方,搭了一处大帐,那是和谈之地。

再往北二里,就是北戎的大营。

戎王派来的使者,叫做屠甲,是戎王的岳父,在国中的地位犹如丞相,仅次戎王。

当然,景璘是不会愿意自降身份,亲自去跟他打交道的。

据说使者来到之后,他见也不见,只派人当面申斥一通,指责戎王无礼无信,要将和谈取消。

那边一再告罪,过了几日之后,景璘才做出缓和之态。不过也只是不曾取消和谈而已,他仍然不见北戎的人,只派大臣去出面。

两边各怀心思,各自君上不见踪影,这和谈也就成了鸡肋一般,毫无诚意,只有每日的扯皮。

这却是中了景璘的下怀。

他没有回京城,借着和谈之名,留在平朔城。暗地里,则着手筹备那杀进北戎报仇雪恨之事。

我惊讶于,他竟暗自攒下了五千兵马,连我也不知道。

景璘并无兵权。无论边境、各处关隘、州郡乃至京城戍卫,所有的兵马都是子烨属下,只有太上皇的虎符可号令。就算是景珑的鄂州兵,那也是在子烨的允许之下,才掌握在景珑的手中。

这五千兵马,就驻扎在平朔城里,将景璘的行宫拱卫得严严实实。

我去看的时候,只见果然有精锐之气,颇有些御林军的风范。

“这些兵马,究竟是哪里来的?”我问景璘。

“自是朕派人暗自练的。”他颇有些得意之色,“阿黛,你可还记得徐鼎?”

听到这个名字,我明白过来。

此人是先帝的忠臣,当年随驾北伐,在乱军之中奋力保护先帝和景璘,后来一道做了阶下囚。子烨将先帝和景璘迎回,徐鼎也一道归朝。但没多久,就称病还乡。景璘许了,给他封了侯。那之后,我就甚少再听到此人的消息。

没想到,原来,还有这等内情。

“你不曾告诉过我。”我说。

景璘笑了笑,道:“这等事,自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你日日身在宫中,又不会练兵,跟你说做什么?徐鼎一直对父皇深有愧疚,父皇去世,他甚至想为他殉葬,是朕将他劝了下来。朕问他,可愿意为朕做这事。他这才有了活下去的志向,这两年,尽心尽力,为朕招兵买马,做得十分出色,朕很是满意。”

我看着他,很是好奇。

“太后知道么?”我问。

“她若不知道,朕养兵马的钱从哪里来?”他说,“若非这两年来她到处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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