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月亮不是那个熟悉的月亮,但夜还是如约来到。
外面非常安静,不少人拿来被子,依偎着睡着了,程素的心情却没有因此轻松半分,她知道罗道长肯定也是如此。
到现在为止,红衣活僵还没有现身,红衣活僵一刻不出现,他们便一刻不能放松。
罗道长年纪大了,正在偏院休息,程素下午睡过一会儿,现在还不困。
一大壶安神汤分完,她拎着空壶,准备去陈卓那里重新打满,路过自家屋子的时候,往里面看了一眼。
家里其他人都睡了,只有程勇军还醒着,本来他今年带毕业班,上完晚自习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之前又一直陪着程素熬夜,已经习惯了半夜之后再睡。
程素让他快睡,程勇军朝她点点头,看到她身后的陆献时却不留痕迹地瞪了她一眼。
程素急忙展示了一下手中的壶,从门外离开,往偏院的方向过去。
溜了溜了。
通往偏院的门在后院里。
后院非常空旷,虽然程家的人也不少,但是和前院相比,后院的堂屋后面多了一排厢房,挤一挤大家都能睡在屋子里。
人都睡了,外面走廊里就没有开灯,程素伸出手,摸索着在墙上找开关。
开关还没有找到,她的手先被按住了。
冬天到了,码字越来越艰难,今天我的命是火桶和加热鼠标垫给的!
试探
凉意顺着手背的肌肤一点点蔓延过来,程素的双眼忍不住颤了颤。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安静的院子内,只能听见不远处的偏院里,陈卓似乎正在叫人把煎好的药倒出来。
“躲什么?”
陆献这样问她,人也在一点点靠近。
“躲……能躲什么?”
黑暗的环境中,靠近的气息太过危险,程素结巴着反问,被迫一步步后退。
直到后背撞上墙壁。
她忘记了身后就是厢房,没来得及收势,木板被撞击发出的声音比普通的砖墙更大。
睡在屋里的几个人似乎嘟囔了一声。
“嘘……”
程素害怕将里面的人吵醒,让他们看见这一幕,急忙伸手捂住陆献的嘴,将他未说出口的下一句话挡住。
或许也是害怕陆献再说出什么她无法招架无法回答的话。
另一个人的鼻息喷洒在手心,带来阵阵痒意。
太近了,程素能感受到手的另一面,自己的呼吸。
与其说是手心痒,不如说是暧昧的感觉让人心痒。
程素犹豫了一会儿,在陆献直勾勾的目光中松开了手。
就像是故意的一样,她刚一松手,陆献就作势要开口说话,吓得程素赶紧重新捂住。
她连连摇头,陆献的眼中却聚集点笑意。
他就是故意的。
程素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手却没有再松开。
她用另一只手推了推陆献,陆献听话地顺着她的力道后退,给她留出足够的空间。
程素站直,远离身后的墙壁,趁机弯腰试图离开陆献的包围。
陆献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将她手中的水壶夺过来放到一边,再一矮身,就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程素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差点就要叫出声。
她想让陆献放自己下来,但又不敢说话只好不断拍他的肩膀。
陆献对此毫无反应,一直到了更加僻静的地方,才将她放下来。
这里是堂屋旁边的一处墙角,因为屋子里面放着牌位和族谱,所以并没有住人。
陆献将她堵在里面,手臂横在两侧,阻挡了她所有的出路。
“为什么躲着我?”
这次他问得很直接,没有给程素装傻的机会。
程素没有想到自己不过一个晚上的忽视,就会让他产生这么大的反应。
他好像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很执着,又好像只是要她给出一个承诺。
程素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给出这个承诺,她只知道,自己找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反正肯定不是因为程勇军的那句嘱咐。
程素垂下眼,没有正面回答。
“你和我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既然一定要谈,那他们就谈个明白好了。
好在陆献并不在意她在言语上的闪躲。
“你希望我们是什么关系,素素?”
她的脸被陆献轻轻捧起,被迫直视他的眼睛。
陆献的眼神温柔,声音也很温柔,程素几乎要被他诱哄着,主动成为他的俘虏。
幸好脸上的触感让她保持了清明。
这个问题,早在刚才虞雯丽问她的时候,她就问过自己了。
他们之间,好像没有什么关系。
这个事实甚至并不受她的意志控制。
这无疑是个出色的男人,俊美强大,无可挑剔,他们的确动心过,甚至亲过,但即使忽略中间的种种谎言和算计,一个活了一千多年,并且不出意外以后还能一直活下去的鬼,和一个寿命不过百年的普通人,似乎也不会有什么关系。
就算他们能够跨过人和鬼之间的阻碍,获得家人的理解在一起,这样的感情又能存在多久呢?
陆献活着的人生,她只能隔着时间的长河当观众,她死了以后,陆献的未来将和她再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