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瞪着桌上的东西,喃喃地说了一句“女巫”。
看在我们还没有把监护权当着克拉克的面顺利移交的份上,我决定先不和她计较我的称呼问题——
这里没有任何说女巫哪里不好的意思,但我其实是个术士。
在等待他们做出回应的同时,我不着声色地扫了一眼周遭的环境。
在我原本的预想中,克拉克的养父母会在今天为他举办一个十八岁的生日派对。
也许猎魔人世界当中的农民没有举办这些活动的传统,但他们至少得准备一顿庆祝养子成年的生日大餐吧?
可我没有在餐桌上看见美味的大餐,也没有看见角落里堆积的生日礼物——这房子对于一个三人之家来说看起来有些太空了。
居然连个烧火壶都没有被挂在壁炉上。
我怀疑地挑高了一侧的眉毛,重新看向肯特先生——他没有去数袋子里的金币,也没有用垂涎的目光看着他的其他报酬,他只是径直走向我,露出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
“您来迟了,菲洛希尔女士,”我注意到肯特先生在说话时不动声色地挡在了妻子身前,“克拉克已经被王国的征兵队伍带走了,您不相信的话可以去其他人家里看看。整个村子的年轻人都被征召了,违抗命令的人都只有被当众斩首的下场。”
“所以我刚刚路过村子中心看见的那颗悬挂起来的逼真人头,并不是村民们为万圣节做的准备?”
我点点头,接受了肯特先生的说法——
才怪呢。
肯特夫妇的住址是我亲自为他们挑选的。
村子地理条件险恶,住户分布稀疏,盘踞在附近的强盗数量远远少于普通的村落。
没有哪个强盗想在烧杀抢掠时一个山头一个山头地搜寻可能存在的住户。
至于他们所说的王国征召——也许连绵不断的战火真的让军队开始缺人,但我一直都在关注这个村子的动向,如果有王国的军队试图入侵这里夺走年轻的人口充军,我会第一时间知道。
我抬起双手按压了片刻太阳穴,忍住了想要深深叹气的冲动。
该怎么说呢。
我早就知道肯特夫妇没有那么容易按照约定好的流程走——毕竟合约上的要求是他们需要像对待亲生儿子一样对待克拉克。
如果他们真的把克拉克当做自己的宝贝一样抚养长大,产生想违背合约的想法也不是不可能。
还好我早有准备,提前喝下了【读心药水】。如同字面意思所说,这个药水可以让我窥探到他人的内心。
它会让我的脑海里冒出一些待选词条,而通过在词条间进行选择,我可以基本决定接下来的故事走向——听起来很像游戏,是不是?
事实上从进屋开始,一个名叫[窥探肯特夫妇的想法]的词条就一直在我眼前晃,而站在角落里的夫妻二人从头到尾都对此一无所知。
我转了转眼珠,在旁人看不见的视野中选中了这个词条。
词条的效果立竿见影——它们模糊了我的视线,而与之对应的是一些原本极其细微、无法被任何人察觉到的声音却被药水的力量放大了数百倍。
肯特夫人的心声很大,她藏在心里的念头一字不漏地全部钻到了我的耳朵里。
【克拉克的午饭里被我加入了迷药,所以他到落日前都不会回家——这样女巫就找不到他了。】
【等女巫离开,我们就带克拉克离开这里。】
肯特先生的心声很低沉,透露着和他本人在面对我时完全不同的强硬。
【可恶的女巫,我们应该把她捆在十字架上烧死……】
【把她打发走后我就去山里找克拉克回家。】
还不知道想法已经被我全部看透的肯特夫妇仍伫立在原地,此刻看起来更是多了分倔强的味道——他们坚信着自己可以蒙骗到我,让我无法完成当年的合约。
天啊,我可不想在克拉克面前揭露他们,让肯特夫妇顺势站上道德制高点对我口诛笔伐,导致我变成故事里的坏人。
我必须拿回克拉克的监护权,虽然手段强硬些也无所谓,但我不想成为克拉克的仇人——
这些年当中,他肯定也对肯特夫妇产生了深厚的感情,如果我现在处理得不够好,我只会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突然伸出手,用手指轻轻拂过肯特夫妇二人面前的空气,一道粉红色的光芒从我面前闪过,渗入了夫妇二人的皮肤,成功让他们两个的目光同时变得涣散起来。
一个简单的催眠术,轻松化解了肯特夫妇的敌意,虽然只是暂时性的,但我有足够的时间找到克拉克·肯特并为他解释事情的全部经过。
我必须让他明白,从今天起,我才是他的监护人。
我摘下了头上这顶被空间魔法改造过的帽子,从里面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地图:它可以显示出我要找的人的大概方位,把周围的环境描绘在平面上,虽然本身不具备任何攻击性或防御能力,它仍然可以在我为数不多的道具中排进实用性的前三名。
这张地图甚至能成为我为什么不相信肯特夫妇的直接证据——我没在附近看见任何代表敌对实力的红点,如果真有强盗存在,他们会在这份地图上作为红色的点出现。
我现在可以看见自己在地图上是个白色的小点,头顶上挂着一串【博德之门的菲洛希尔】模样的字符,正在缓缓从代表【肯特夫妇】的两个黄色小点旁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