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
悦。
她拂开他的手,径直起身,回了一句:“少师说得极是,不过,此事永远都不妥,以后不会了。”
“殿下……”许却云下意识追去,冷栩已然推开了殿门,和她那人尽皆知的驸马打了照面。
“殿下,臣贺兰尧求见。”那锦衣玉带的年轻公子站在门外一字一句重复禀报,像是为了提醒门内之人他的身份。
许却云所有的嗓音便哑了,甚至无力再去瞧一眼。
“不是说了不再见吗?”冷栩声线冷淡,目光先是落在他鲜红的脖颈,而后随意扫过暗卫。
暗卫颔首退下。
冷栩走近了,蹙着眉伸手碰了碰他的脖颈,指尖霎时染上一抹血红:“你这般是想做什么?”
“臣知罪。”贺兰尧眼神歉疚,抬袖去擦脖颈上的鲜血,却是越抹越红,偏生他今日又穿的白衣,眼下便显得脏污一团,刺眼极了。
冷栩不耐,将手上挽着的茜红披帛扯下,缠在贺兰尧脖颈间。
雾一般的红纱遮住了他脖颈间的伤,又有些暧昧。
“到底何事?”
“请殿下移步。”贺兰尧下意识去拂那轻薄的纱。
冷栩不愿多说,一边往外头走,一边唤道:“沉翩。”
“奴婢在。”远处在树荫下打盹的女子一个激灵,小跑着过来,跟在冷栩身侧。
“有什么事书信呈上,给本宫侍女便是。”冷栩提醒道:“以后休得再做此等上不了台面之事,传到父皇耳朵里,本宫便不得不怀疑你的居心了。”
“臣不敢。”贺兰尧低眉顺眼,加快了语速:“臣得了一件珍宝,想来殿下喜欢,便要呈上,因此才特来请殿下移步。”
冷栩停住脚步,盯着他沉默了片刻:“这便是你的要事?”
“你觉得本宫会缺什么奇珍异宝?”
“臣不敢,臣只是……”
“够了,贺兰尧。”她情绪不佳,便对他极为不耐,“无需多言,本宫不想见你。”
“你不出现,便是对本宫最大的礼。”
冷栩低斥几句,便往桂殿外走,贺兰尧犹犹豫豫地跟上,殿内外宫人不敢多看,皆垂头行礼。
“这是怎么了?殿下何以行色匆匆?”来人语带笑意,见了贺兰尧仿似讶然:“这……贺兰公子衣这是?”
冷栩启眸,见溥星身后跟着几个太监捧着锦匣,一张笑脸倒是叫人怒气淡了些。
他规矩地朝冷栩行了礼,便热络地朝贺兰尧走去,一面道:“贺兰公子这般模样,不慎冲撞了贵人便不好了,正巧臣那儿有新送来的衣料,以便贺兰公子更衣。”
溥星根本不给贺兰尧拒绝的机会,两个小太监便凑近了,恭谨地弯着腰,抬手示意他往那边走。
“公子,请。”
僵持不下,贺兰尧不得已道:“臣先行更衣。”
冷栩不再看他,倒是对着溥星缓了语气:“你又是作甚么?”
“臣偶然得了几颗宝石,料想给殿下镶几只钗环最好,这才送来了。”
太监们立刻打开锦盒,各色宝石璀璨夺目,红如鸽血,嫩如青桐,当真漂亮。
“这些东西,已经多的不能再多了。”冷栩挥手,示意太监关上锦匣。
溥星却笑:“送给殿下的好东西,便是堆积如山也只嫌少。”
“依你罢,你眼光总是不差的。”
“待臣命工匠打造好了便再送上,殿下可要臣随侍?臣瞧着殿下心情不大好。”
溥星眉眼弯弯,一张美人面从来没有不悦的时候,叫人如沐春风。
冷栩摇头:“你把那人打发了,本宫想独自散散心。”
“是,殿下慢走。”
溥星当即应下,而后屈身行礼,待冷栩走远了,却往桂殿内紧闭的门扉望了一眼,面上笑意不减。
“殿下,那个溥大人怎么看起来有点怪怪的。”沉翩跟在冷栩身旁,嘀咕,“好看是好看,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人。”
“就是个见风使舵的人精,不必理会。”冷栩烦闷地答道,腿间的异物感抽离了,反倒显得空虚,被风一吹虽是有些清醒,但更觉燥热。
好死不死,偏生又撞上了几日不见的宋横雨。
那人刺眼的蟒服,看久了厌烦的身姿,毫无防备地撞进冷栩眼中。
他从御花园而来,手上还掐着几支怒放的芍药。
“参见殿下。”宋横雨还是那般目中无人的模样,上下打量冷栩,丝毫听不出恭敬地向她请安。
“宋大人成日在宫里转,可真是清闲。”冷栩出言讥讽。
“却也不似殿下成日临幸面首来得闲。”宋横雨勾着唇,目光散漫地扫过她胸前痕迹,又落在她微湿的裙裾上,手上芍药轻轻一转。
“殿下真是不改本色。”
冷栩怒极反笑:“好,很好。”
“来人,给本宫将他绑起来。”
话音落下,两名暗卫便鬼影般俯冲而下,径直朝宋横雨膝盖一踢,可锦衣卫却也是带刀的,下意识将手按在佩剑之上,几个闪身同暗卫交起手来。
手中的芍药在他动作间极快抖落,雪白的花瓣散了一地,更多的暗卫雨后春笋般不断出现,将宋横雨团团围住。
沉翩又在一旁独自忐忑,冷栩却跟看好戏似的,高声提醒道:“怎么,大人要反,竟敢对父皇赐给本宫的人动手?是要抗旨不遵,还是有谋逆之心?”
这两项罪名扣下来,宋横雨不动了,嘴上却不饶人:“殿下未免太孩子气了。”
“哦,是吗?想必上次领罚的三十鞭没让宋大人长些记性,本宫便让你好好长长记性。”
“绑起来,带回明光殿。”冷栩轻飘飘撂下话,暗卫们便将宋横雨双手反剪,羁押犯人似的押走了。
“殿下,该乘辇出行的。”沉翩暗暗提醒道。
冷栩赞许地瞧她一眼,额外吩咐:“不必太张扬,让宋大人乘本宫的车辇,留些颜面才是。”
“是,殿下。”
回明光殿的时候,冷栩吩咐宫人准备了一些东西后,便叫他们退下,却特意命人召来余展。
沉翩忧心忡忡:“殿下最近会不会有些过于随意了?万一传出些风言风语,会不会不大妥当?”
她斟酌着措辞,看冷栩亲自点燃了一支香,火星熄灭的瞬间,泥金香炉里燃起的异香雾一般地散开。
水晶珠帘被宫娥一层层放下,交错的响声轻轻回荡,放着一瓶瓶掐丝珐琅玉石牡丹旁摆着几支粗细不一的长鞭与刑具。
刻着山泉花蝶的青玉屏风后字画书案全然不见,不知从何得来的项圈、锁链牢牢缚在朱红的漆柱上,正空落落的,像是等囚犯赴刑一般。
沉翩有些心惊,殿下的宫殿好似变成了诏狱,阴森森的,叫人害怕。
冷栩漫不经心地拿起长鞭一甩,风被割开的声响令沉翩下意识闭眼躲开。
她听见冷栩满意地笑道:“无妨,都险些都被他命人斩杀了,对他用些刑,父皇也不会责罚本宫的。”
宋横雨大抵没想过会被她绑起来,被关进明光殿的时候,他尚且不当回事。
左右不过是责罚,是打是骂,帝姬又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直到被用刑讯似的手段拷在朱柱上,连脖颈也上了锁,他终于忍不住微微拧眉。
这种手段,向来是他们锦衣卫用在别人身上的。
昏暗的宫殿内,能闻见过于甘甜的异香,宋横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