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您上了我吧
吗?”
他笑了一声,声音里满是讥讽。
“你代我承伤?”
“出了这个门随便哪个都能杀了我,你也代我去死吗?”
“容恕洲,你什么命?我什么命?”
“我受不起!”
“阿涣!”
容恕洲怕他挣裂了伤,低喝了一声,很快又温软了声气。
“不会的。”
“以后除了你自己,再没人能伤你。”
这一句话说得格外用心,像是一个郑重的承诺。
戚涣怔了怔,心跳得怕人,半晌没说话,他把稠被向上拽了拽,尽可能把自己更多地塞进去。
忽然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苦涩香气,比容恕洲身上淡些,不像是香料熏笼浸出的浅薄香气,更像是旧物日久天长牵连沾染,渐渐带上那人的气息。
戚涣侧着头,嗅了嗅被角,反复确认了几次。
“怎么了?疼?”
容恕洲顾念着他伤重,以为是扯到了伤,忙扶住人,生怕他再多难受一分。
“这是你的寝卧?”
“嗯,归远阁灵气太盛,你仍住在那伤处会疼,你就暂且在我这住几天,洗换药也方便,等好些了再回去。”
顿了顿又道“那天闹得急,没来得及收拾,我给你换床新的被子来。”
戚涣埋在稠被里,“不用了,挺好的。”
他嗅着上面淡淡的苦涩香气,莫名觉得心安。
他攥着身上的被子,眼睛追着容恕洲雪白的袖口,犹疑地欲言又止。
如果他现在什么都不说,这种平和还会一直存在下去。
可容恕洲应该知道。
“我……”
“嗯?”容恕洲一边给斟了杯茶,一边偏头弯腰等他说话。
“您不该把我带进来的。”
“为什么?”容恕洲皱着眉,把茶杯递给他,低下头看着他。
“其实我这具身子经过的,比您在幻境里看到的,没少了什么。”
也很脏。
容恕洲如墨修眉蹙起“别这样叫我。”
戚涣正绷着心神,得了这没头没脑的一句,就像走在独木桥上一脚踩了个空,虽侥幸站稳了,又愈发忐忑,再难迈出一步。
他咬咬牙,缓缓坐起身子,直视着容恕洲,逼着自己一字字吐出来。
“每个人,都碰得我。”
“朔望日宴宾客,……都会将我剥光衣物灌下媚药,挂在淮沉台,供人……玩弄取乐。”
他没有提是谁,好像那个名字只是说出来都污秽了口舌。
“哪?”容恕洲声音不高,但是冷肃得吓人,戚涣还是。
夏声被这种侵略所冒犯,两只圆眼勾成刀子,抓着戚涣腕骨的手不断用力,力道大地把那层包着骨头的皮都捏变了形,戚涣苍白的皮肤上立刻泛起瘀红。
见他面色不虞,戚涣忍着疼抬起另一只手勾住了他的袖子,眼中满是单纯生涩的乖顺,“你不高兴了吗?”
“你别不高兴,我这就脱掉。”
学道上常有人来往,一岸之隔的水榭上更是聚起了三三两两刚下学的弟子,夏声放开了他的手腕,冷冷地看着他“脱吧。”
戚涣毫无犹疑地解开自己的衣带,外衫,襦裳,深衣,长襌,亵衣,动作干干净利落毫无羞耻之意,甚至不时惶急地瞄着他,生怕他等得不耐再次生气。
族腾上踏火临风的苍龙刚好朝下落在前夜下雨淤出的水洼里,慢慢被洼中污水浸透了半条尾巴。
夏声不能忍受戚涣身上穿戴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但是戚涣的反应显然取悦了他,就在戚涣将自己脱得只剩一层中衣的时候,颇为宽宏大度地喊了停。
“行了。”
薄稠的中衣并不能很好地遮挡人的身体,戚涣的领口散了一半,深邃的锁骨支棱地撑起衣料,连凹陷下的地方都布满了浅淡的粉痕。
那个形状的走向是刀疤,显然这薄薄只剩一层皮的地方也曾被锐利的刀锋剜起,过深的伤口没能在戚涣天赋异禀的体质下完美愈合,留下了一点无伤大雅的痕迹。
夏声低头亲了亲那处伤痕累累的凹陷,却在目光触及再次慨叹。
谁能想到衣冠齐楚下,会是这样一具伤痕遍布的身体呢?
容恕洲选的那身衣物很适合戚涣,甚至可以说品味非常好。他曾经挑选过很多服饰来装饰戚涣,美则美矣,却往往感到有所欠缺,就好像什么重要的且有趣的东西被丢弃了一般。
但刚刚的戚涣不一样,穿上那身衣服,戚涣更像他最初的,原本的样子。
更像那个高矜漠然,不可一世的汲垣仙尊。
可这个汲垣仙尊又被剥去了那层令人讨厌的强硬,他是温顺的,听话的,不会危险地反抗,不会吐出伤人的话语,锦衣雾绡遮挡的是满身被凌虐过的痕迹,一如他最心软爱怜的模样。
若非命运弄人,他是当真愿意与容恕洲有所交流的,这是一个将君子扮演到极致的聪明人。
受此启发,夏声取下戚涣胡乱插着的银簪,仔仔细细帮他绾起长发,动作轻柔地好像最体贴入微的情人。
“师尊,我给你换一身衣服好不好?”
冗虚四峰,中有汲垣殿,戚涣跟在夏声身后走过那层结界的时候,甚至有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恍惚。
他堕魔后,汲垣殿就成了冗虚派的不祥之地,有时候会有年少胆大的弟子偷闯进来玩闹,也会有生活不济的仆役来拿些值钱的东西。
殿外他种下的那棵帝休已经被劈烂烧成了柴,满地瓦砾垃圾压断了残存树墩上新抽的嫩芽。
打开那扇灰尘遍布的偏殿门,夏声眉目溺满温柔,他要找的东西太久远,花了几炷香的时间才从一个被遗忘多年的衣箱中翻出来。
那是一套回云莲纹常服,材质很是普通,刺绣也不精致,甚至现在拿在手里会显得有些寒酸。可戚涣当初就是穿着它在淮沉台一剑挑翻了冗虚剑圣裴听澜,拔得头筹为天下所知。
他也是那时心动,告诉自己一定要得到这个人。
戚涣天生骨相优越,穿上少年时的衣服也并不显得突兀,肩若削成,风姿特秀。夏声只给了他一件外衫,已经有些白的发旧的衣物下只着了一件中衣,显得他整个人都有些缥缈的空荡。
夏声捏着他的下颌来来回回打量,几乎爱不释手。
他破天荒没有给戚涣戴任何多余“装饰”,撩起下裳垮坐到戚涣大腿上,倾着身子吻了吻戚涣的颈窝。
“师尊真漂亮。”
夏声把头埋在他肩上,声音带着少年人般的可怜。
“师尊。”
“我以后对你好。”
“你要什么都给你。”
“师尊别看别人。”
“喜欢喜欢我吧。”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戚涣眼中迷蒙艳丽尽数洗褪,他小心惶惑地抬起手搭在夏声背上,目光却沉冷地近乎锋锐。
他的手轻轻抚下去,好像在安抚身上的人,触及夏声穿在外袍内的甲胄,微微用力,尖锐带毒的狼牙胄割破手指,一股鲜血迅速发黑,随即悄无声息地钻入夏声的后心。
殿内灯烛都已枯萎,只有角落里遗留的一盏长明灯,在灰尘狼藉的偏殿里照出一小片跃动的光点。
夏声心跳地飞快,晕晕恍恍觉得自己被奉上云端,他不可思议地靠在戚涣身上,享受着这个不会被拒绝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