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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水银之蛇

 

着眉头,委屈地想哭。

他很希望这是真的,却没有勇气相信。

07纳西索斯的诅咒

有时候,表白就像刻舟求剑。

此时此刻的她,爱上了此时此刻的他,并标记宣告她爱上了他,要把他永远留在身边,地老天荒,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你我永远不许变,不许背叛彼此,像浇铸下一个固若金汤的锁链一样山盟海誓。

如手抓水,如留月相,如取镜花。

水无实质,月相常转,镜中虚影。

一念执着,自入镜中,随相而转。

就像上帝对夏娃说,树上的果你可以看,不可以吃,你看它时是好的,你摘下吃时会中毒。

可席慕莲偏偏要摘下禁果,反叛上帝,一身傲骨,桀骜不羁。

她倒不信邪,要看看上帝能奈她何。

疾名为嫉。

摩挲着肌肤纹理,感受着对方血液的温度,纠缠在一起互相摩挲,不断累积着快感,窒息,直到水满则溢。

重新归零。

一场暗室里无声的性爱将将结束。

还带着高潮后的余温和红晕,便匆匆换好戏服上台演出,玩的就是刺激。

在戏台幕后,在午夜的休息室,在莉薇谭开遍玫瑰花的漫山遍野里,公寓的天台上,房间的阳台里,洗手间的浴缸里,疯狂做爱。

席慕莲的公寓里。窗外下着小雨。

“姐姐……”被席慕莲撩拨着泄了两次的江定心周身有些虚软,安静地躺在床上。

席慕莲埋首在江定心的颈肩,闻着他身上独有的体香,含住那白皙的脖颈,于其上留下粉嫩的吻痕,好似铸下属于她的烙印。

“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喜欢我什么?”江定心游弋的目光昭示着他还是不够有底气。

但这个一直留存在心底的问题,对他来说十分重要。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是那个在感情里死乞白赖毫无尊严的人。

可是刚才,他分明地听见,席慕莲在他耳畔说,爱上了他。

欣喜若狂,却又不敢相信。

席慕莲愣了几秒,抬眸去看他,思考片刻后道:“还是那句话,一开始就喜欢你,如果不喜欢你就不会和你上床。”

江定心微蹙眉睫,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对:“对你来说,爱就是做爱吗?”

席慕莲怒了努嘴,点头道:“当然,喜欢一个人就想要和他有生理接触。如果连触碰都不愿意,怎么能叫喜欢呢。”

海王对喜欢的定义总是那么肤浅,她们好像情感区域发育不完全的单细胞动物,席慕莲也知道自己的弱点。

“可是……”江定心迟疑道。

“可是什么?”

“我对姐姐的喜欢好像不只是身体上的。”他如实说出了自己的心。

这次轮到席慕莲微蹙眉头,其实,她并不能很好的理解什么叫做‘好像不是生理上的喜欢’。

对她而言,没有感受伤春悲秋的雷达,没有怜悯众生的慈悲,甚至不在乎别人的喜怒哀乐,只是同时也缺少感受快乐的触角,生理上的快乐是她生命里不可或缺的部分。

江定心则对情感的敏锐远大于席慕莲,他时刻都在感受别人的喜怒哀乐,照顾周围人的情绪,像个被八风吹着乱舞的稻草,急于寻求一个定海神针。

就像狗能第一时间闻到肉包子一样,他在见到席慕莲的第一眼时,就感觉到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吸引力。

那时她孤身一人坐在台阶上,怡然自得的玩着手指,对外界发生的事浑不在意。

他本以为她是他的定海神针,可后来才发现她是他的芭蕉扇。

“那你喜欢我什么?”席慕莲垂眸看他。

江定心道:“我喜欢……你的洒脱和……骄傲。”

是他身上没有的,特别是那目空一切的洒脱,是他所缺乏的。

席慕莲明白了江定心的意思,他曾和自己讲过关于他一直想要得到父亲认可的情结。

而她就没有那种执念,一切只为自己而活,享受所有的目光都注视在自己身上。

所有演员包括剧院高层都没有想到这部戏会掀起如此大的反响,声名从莉薇谭镇传到了外地,主演们的身价瞬间暴涨,他们有了更好的选择,一切都不一样了。

席慕莲很享受这场成功的盛宴,当闭幕的光环打在她这个第一女主角的头顶上时,目光,艳羡,赞叹,甚至是嫉妒,都令她自我感觉良好。

好在《解铃人》的剧情就仿佛为他们量身打造一般合适,他对自己的表现也很满意。

他更满意的是,能和席慕莲一起出演,能和她一起站在这个聚光灯下受到大家的肯定。

在他心里,这一瞬间就像按下胶片机的快门一样,可以成为铭记一辈子的定格。

《解铃人》首演结束的庆功宴上,人流如织,灯红酒绿。

各界来宾不停地给江定心举杯灌酒,他不善于拒绝,就算不想喝也硬着头皮喝了。

上次《陋怪》的庆功宴上是席慕莲替他挡了剩下的酒,这一次她却忙着陪着导演穿梭在各界来宾的餐桌前。

好像有什么和原来不一样了。

他知道,她享受聚光灯。

那颗敏锐的心察觉到,有什么一直紧抓的东西,在慢慢松动,在慢慢失控。

一直以来,席慕莲身上都有一种痴狂,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痴狂。

他知道,她一旦决定了方向,就不会放弃。

就算条件不允许,就算全世界都反对,就算挫败到极致,那颗执着的心也不会甘心放下。

她的痴狂和偏执给了她生命的力量,给了他吸引的向往,可惜现在这偏执却让他觉得好像快要驾驭不住这失控的车辆。

就像他重新体验某种分离带来的抛弃感。

和席慕莲追逐的聚光灯和观众相比,他只在乎奖项还有一个安全的港湾。

晚上,消散了聒噪的人群,全世界只剩下他们。

在席慕莲的公寓里,关上了灯,床头亮着零星几只白色的蜡烛,像夜空中闪烁的星星。

对于席慕莲一夜成名受万人追捧,江定心感到不安。

他清楚自己不会是成名之后席慕莲唯一坚定的选择,她一向喜欢新鲜和更广阔的世界,不会为了一棵树放弃一片森林。

不知道为什么,又回到了他熟悉的情况,用讨好希冀获得捆绑,用拉扯希冀获得确认,用否认希冀掩盖慌张。

他知道有哪里不对,可是这他唯一学会的。

习惯了被蒙住眼睛的猎物安静而忐忑地躺在猎人身下。

她趴在他身上如一只贪婪的野兽吸吮着他的皮肤,凝固着血管中滚烫流淌中的血液,在那脆弱的要害上种下斑驳的草莓,宣示霸权。

他抱着她的身体,却好像抱着随时会消散的云彩。

承受着,她的抚摸和挑逗,感受着,身体和精神的愉悦,却好像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啊……”身体被抚弄得起了兴致,理智还是向欲望举手投降,紧绷的双腿扭捏得向罪魁祸首舒展开,臣服在她的指尖之下。

席慕莲特别享受这一时刻,他蜷缩的身体因她的撩拨而动情起来,这代表了她的魅力。

于是更加卖力地雕琢她的作品。

埋首在他的颈肩上,轻咬耳垂,往他敏感的耳蜗里吹气,一面抚摸着他的额发,温柔地来回摩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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