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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下乱臣 第40节

 

五十(正文完)

沈照渡带着沈霓风餐露宿赶到京城与赵州边境时,萧鸾发下第一次旨意——沈婳将以皇后之礼下葬永陵。

但在建的永陵到底是先帝的陵墓,还是当今圣上的,无人知晓。

第二道旨意紧随其后,褫夺沈正平爵位,处以凌迟极刑,锉尸枭首,抄其家,阖府上下同收入诏狱,待秋后处斩。

至于其他同党,大多已不堪诏狱酷刑,死于审问之中的摧残。

沈照渡拿着从库房里找出来的丹书铁券看了很久,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最终只剩一句叹息。

萧鸾是守信的。

沈霓也记得沈照渡求萧鸾放过她一家的事,听到这道旨意也不免唏嘘。

“难怪皇帝会称孤道寡。”

兄长驾崩,知己离去,鸾凤分飞。

萧鸾前半生不断在抢夺,又不断在失去,走到最高处只剩自己的孤影陪伴。

一只大掌在她眼前晃了晃,她回过神,面前的沈照渡正一脸不悦地盯着她:“你在我面前想别的男人。”

沈霓恨恨地揪他的脸:“又乱吃飞醋。”

在苍州时,别院里的小男孩想和她一起玩,他都要龇牙咧嘴,被沈霓拧了几下耳朵还振振有词。

“你对他们,比对小时候的我还要好。”

沈霓更气:“也不知道是谁老往树上爬,还一不高兴就消失几天。”

要不是他动不动玩失踪,他们也不至于空白十年之久。

无需征战沙场的沈照渡白了不止一个度,脸蛋被掐红一块仍不服气,自言自语地嘀咕:“就不应该告诉你这件事,他们是死是活与我们何干。”

沈霓故意凑前去看他的眼睛,沈照渡果然立刻别过脸。

“你在害怕?”

他立刻干硬反驳:“没有。”

沈霓噗嗤笑了:“我还没说害怕什么呢。”

他们与萧鸾沈婳太像,难免会代入自己胡思乱想。

沈照渡看着沈霓的笑靥,绷紧的下颌也在刹那间松缓,替她戴上一支红宝石金凤步摇:“他们走的是死局,但我们不是。”

沈婳想脱离成国公府独善其身,但沈正平不可能放弃这根救命稻草,而萧鸾虽有无上的权力,可肩上的江山不允许他有半点不义之举。

他不知道沈正平用了什么理由能威胁沈婳走上城楼,也不知道怀有龙种的沈婳为何要自我毁灭,更不知道萧鸾站在城楼下想的是什么。

不过这些都和他没有关系。

他想要的只有沈霓一个,面前的路只有一条,一路走到黑就是。

与沈婳和萧鸾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皇帝不好当啊。”他感慨过后,又斜睨向沈霓,“不过上一个皇帝幸运得很,死了半年还有人记挂着。”

沈霓装傻:“啊?谁这么长情啊?”

沈照渡眉毛瞪高,她笑着掐他的瘦削的脸颊:“酸溜溜的。来,吃口糖甜一下。”

被轻轻拢起的五指穿过他的指间,沈霓仰着脸轻轻咬他的嘴唇。

不仅京城在戒严,远在赵州的沈府也在镇抚司的严密监察下如履薄冰。

萧鸾一天不撤走那些人,沈霓一天不敢离开。

丹书铁券和龟息丸都准备好了,萧鸾一旦反悔要杀沈正荣,他们便立刻现身,冒欺君之罪保全沈府上下。

沈霓站在城内最高望江月楼远眺沈府后院那棵高耸出墙的杏树,赵州的冬风粗粝而刺骨,她将脑袋裹得严严实实的还不够,只有窝进沈照渡的披风里才感觉到暖和。

许是要下雪了,天空压得很低,群山立在混沌中,仿佛有恣睢的山灵在兴风作浪。

她低落叹气:“不知道明年的杏花会不会如今年一般绚烂繁盛。”

“一定会。”

沈霓来了兴趣,从斗篷里探出脑袋:“为什么?是雨水少?还是因为太冷?”

“都不是。”沈照渡紧抿的嘴唇微微上扬,明亮的眼睛直视前方,“因为明年你要嫁与我,它们不绚烂也得给我绚烂起来。”

沈霓向窗外摊开手掌,一片片雪花飘落在她掌心。

“下雪了!”

沈照渡不满地眯起眼睛,可对上沈霓弯弯的眉眼,还有被风吹得通红的脸,也跟着她一起抬头看天空。

雪花越落越大,天宫刮起清风,吹落无数柳絮,在人间纷纷扬扬落下纯洁的白,在一片灰蒙蒙中如缓慢下坠的流星,然后被寒风卷向远方。

“雪这么大,明天早上就能看到千树万树杏花开了。”

冻僵的手被一双粗糙温暖的大掌合拢,沈照渡低头哈气:“想打雪仗了?”

“幼稚的榆木脑袋。”沈霓用额头去撞他,“我说,明天杏花就能开绚烂了。”

虚拢的手猛地合紧,打开半扇的花窗缓缓闭上。

光影斑驳的窗下,沈照渡跪在床上,抬起那双雪白的玉足低头虔诚亲吻。

他从地狱中来,历尽千锤百炼,造就一副铮铮铁骨,不跪天地,不拜神佛,唯向沈霓一人俯首称臣。

暖阁里,粉融香汗流山枕,玉峰拨云,冰雪消融,谁说冬日无春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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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苦行僧

义父在妓院后巷的垃圾堆捡到他。

那时候他身上还连着脐带,只用一张桃粉色的薄被裹住,皱巴巴的身体上一块红一块白。

一出生就被遗弃。

他不止一次怀疑过,义父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不然以这跛脚大汉的自私暴躁性子,怎么可能慈悲到收养一个弃婴。

但很快他就推翻了这个猜测,因为这个老不死把他拉扯到可以走路之后,就把他扔到外面乞食。

哪管外头狂风暴雨,流金铄石,都要找到足够的钱财食物才能回来,否则等待他的就是一顿毒打。

“一整天就乞了个馒头?滚到门外去,老子看到你就烦。”

破屋外风雨凄凄,他蜷缩着瘦弱的身躯,依旧被雨淋得浑身湿透,半夜就发起了高烧。

头痛,喉也痛,他听着屋里比雷声还响的鼻鼾,头一次觉得万物无情,而他所处的泥潭更是残酷且暗无天日。

高烧他扛过来了,第二天义父看着他死气沉沉的模样,难得生出点善意,背着他到外面求吃求药。

大夫看到他毫无血色的脸和瘦到能看到骨头的四肢,立马给他们父子俩送了饭菜还开了药。

义父是不可能给他煮药的。

他蹲在一角,看着义父把肉吃完后将碗一摔,立刻爬过去把剩下的米饭抓进吃完。

等到晚上义父睡着后,他摸黑从外面的垃圾堆里翻出个没破底的陶罐,将药材都倒进去,加水煮沸,等到黝黑的药汁渐渐收干后将火堆踢开,静静等药汤放凉。

他太饿了,不仅把苦涩的药喝完,甚至把药渣也一起吃下去,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吃饱。

寒冷的夜突然灼热起来,沈照渡回头看,他家的茅草屋已经被烧掉东北角——他刚刚踢开的火堆点燃了那些干燥的茅草。

“义父——”

他踢开门,摇醒呼呼大睡的义父:“快起来,起火了!”

义父被吓了一跳,拉着他赶紧跑出门。

房子不是他们的,烧了就再找一个破庙就是。

但义父想不通自己到底得罪了谁,问他,他只面无表情地撒谎:“那个没了根手指的三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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