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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剑斩桃花 第71节

 

她在害怕,怕那栏杆护不住她。

“贵客要来了,督公还?是松手吧,我没那么弱不禁风,掉不下去。”林沉玉冷眼看她。

春雪给她打扮的极为娇妍,不得不说她的骨相生的极好,做侠客时?自成一派风流;用胭脂水粉打扮起来,又是另一番鲜艳妖娆。

偏生她那双眼清冷冷的,眼里没有一丝情意,只叫人又爱她,又恨她。

萧匪石一言不发,只盯着她看。

忽然听?见身后有盔甲摆动?的铮铮声响,有青年粗犷的笑声传来:“哟,督公好情趣,我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

林沉玉听?见声音浑身一颤,猛的从萧匪石怀中挣扎出来,抬头?看来人。

是柯尽忠!行都司的小将军!她的好友!她才写信给他,希望他能帮助海东青的父母平反。本想有空就去拜访他,奈何造化弄人,她现在已经“死”了。

不知道柯尽忠知不知道。

“琼娘,你失态了。”

萧匪石席地而坐,漠然的瞥了一眼林沉玉。

柯尽忠看见林沉玉,也愣住了,恍惚的盯着她看了一会?,意识到自己的冒犯后爽朗一笑:“恕在下冒昧了,夫人眉眼,似我一位故人,因此看的有些久了,还?望督公莫要怪罪。”

林沉玉想开口唤他。

冷不防被萧匪石死死掐住胳膊,她声音带着冷意:“注意身份!想想看你的哥哥。”

林沉玉气馁了,垂眸不去看这人。

萧匪石警告完了林沉玉,声音一慢,恢复了那不死不活的冰冷模样:

“既是眼熟就是有缘,小将军请坐。”

柯尽忠坐下,盔甲未摘,手摆在刀上,很?显然他在防备萧匪石。

“琼娘,敬柯小将军一杯酒吧!”萧匪石瞥一眼身边人。

林沉玉浑浑噩噩的起身,端起酒盏给柯尽忠斟酒,柯尽忠愣愣的看着她,林沉玉斟完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我陪将军共饮。”

她害怕,萧匪石会?在酒里下毒。

林沉玉仰头?,一饮而尽,这酒有些烈,辛辣入喉,滚烫惹泪,但应该是没有毒的。

她安心了。

柯尽忠忽然笑了,他僵硬的身子缓和了一些,取下头?上盔甲,面容有些放松:

“督公夫人好酒量,这一点还?和我那位故人有些相似!”

萧匪石抬眸,语气平淡:“小将军故人是谁?能让小将军引为知己,必然不是我家姬妾这般的等?闲之辈。”

柯尽忠面露惆怅:

“说起来督公应该认识,就是林沉玉林小侯爷,我才接到她的信,还?她的人情,给一对海盗兄弟平反,才料理完那件事,正?准备去延平看她呢,没想到半路上听?见她葬身火海的消息,真是天妒英才。没办法,这才又折来了晋安拜见督公大人。”

林沉玉就这样看着他,心里发苦,面上隐隐露出哀伤之色。

多年好友,纵然相对不相识,这滋味并不好受。

柯尽忠看着林沉玉,只觉得心里亲切的很?,继而笑道:

“算了,言多必失,尽忠冒犯了夫人,让下官自罚一杯吧!”

柯尽忠正?要饮了杯中酒,副将警惕的碰碰他胳膊:“小将军,小心酒水。”

柯尽忠一愣,他看着林沉玉,对着副将摆摆手:“夫人都饮了,我岂能畏畏缩缩?”

说罢,他一饮而尽了杯中酒——林沉玉亲自倒给他的那杯。

萧匪石静静的看着两个人饮酒的场景,瞳仁依旧是那黝黑深邃模样。

忽然,柯尽忠捂住了嘴,难以置信的看向了林沉玉:“酒有问?题,你……你这毒妇!”

他的面容扭曲了下去,还?来不及痛苦哀嚎,就倒下了。

事发突然,副将一把掏出了刀来,对准萧匪石,可?他还?没站稳,房梁外的锦衣卫杀手已然鬼魅般落下,手起刀落,鲜血溅在锦绣屏风上。

萧匪石在旁边坐着一言不发,面容平静,没有一丝波澜。似乎这一切的暴动?都入不了她的眼,她只将手臂立在撑在案上,托着腮看林沉玉。

她修长白皙手里拈着白玉杯,也不斟酒,也不饮酒,就这样用指尖拈着,摇摇晃晃。

林沉玉还?保持着敬酒的姿势,她僵在了当场,只感觉自己手中酒杯有千斤的重?量。嘴里的酒气也变得苦涩起来,她哪里还?不明白萧匪石为什么要带她来。

她要利用柯尽忠对自己的亲切,麻痹他,用一杯亲切的酒,温柔的要了他的命。

何其残忍!何其狠毒!

这场景诡异又凄美,八角楼阁四周围着美人屏风,风铃阵阵悦儿动?听?,桌前酒宴摆满了山珍海味。

而此时?窗外传来震天撼地的呐喊声,应该是萧匪石的人和柯尽忠的人交了火。刀光剑影,杀伐之声四起,可?以预见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惨烈之战。

侍女们上着山珍海味菜,屋内燃着清雅檀香,而外面是厮杀怒吼,是咆哮震天,是血流成河。

“阉党萧匪石!祸国殃民!残害忠良!兄弟们杀上去!将那厮千刀万剐了!不能叫将军的血白流!”柯尽忠的部下殊死挣扎,发出怒吼。

“保护督公!柯尽忠手下叛党,杀无赦!”隐约听?见燕洄的声音,冷静如雪,充斥着杀意。

杀……

林沉玉呆呆的跪坐在柯尽忠尸体前,她本就大病未愈,眼见昔日好友死在面前,唇上血色全无,额间的梅花妆也黯淡了下去,整个人好似枯萎的花。

人的耳朵是和思想贯通的,听?见林间风声便想到明月,听?见笙箫之音便能想到阁中美人。可?如今她的耳里唯有杀声滔天,眼里浮现的唯有暗红血光,残肢断骸……

她又想起来了延平旱涝,想起来了目光麻木等?死着的十几?万灾民;她想起来了她少?时?跟着爹娘走?过?的边境,玉龙雪山下清冽的月光照见满山的尸骸;她想起来少?年时?误入西宁卫的将军冢上,黄昏里漫山遍野的无名坟头?垂下肃穆阴影,铺天盖地朝自己涌来……

她想起来世间的种种,不过?生杀二字。

人亦有限,杀业无边。

打杀的声音弱了下去,想是一方胜利,一方败去。随着最后一声撕心肺裂的“奸佞阉宦!不得好死!”的怒吼,和刀剑入肉的闷声,一切归于平静。

萧匪石赢了。

轻飘飘的一个赢字,是踏着多少?鲜血换来的。

“琼娘,过?来。”

萧匪石的声音忽然响起,她朝林沉玉勾勾手。

林沉玉抬起那清冷的眼,眼里血丝布满,她直直的看向萧匪石。

她眼里有怨,有恨,更多的是迷茫:

“萧匪石,你究竟要多少?人死,才肯收手?”

她远离朝廷,不想去掺和朝堂上的勾心斗角,军权交替的尔虞我诈。她只是想带着她的剑,带着她的徒弟,远离尘嚣行走?江湖。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

遇到了人世间的漏缝,她就轻轻的缝缝补补,再拍拍手离开。

她只是想在江湖这个日月壶里,偏安一隅,度过?平静的一生。

可?萧匪石一拳打碎了这个日月壶,把她拽了出去,逼着她去看这血淋淋千疮百孔的人间,让她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延平十几?万的灾民被萧匪石当成弃子,她救了下来。

可?这次战争呢?可?以后无尽的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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