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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当您最忠心的狗

 

死亡如同骄阳,难以直视又无所不在。

赵告擦干净了陛下身体的血迹,那些鲜红的血液随着生命的流逝而冷却,干成血渍晦涩地成为龙袍上的装饰。那片深邃的汪洋已然干涸,死气腾腾的暮气空洞着凝望。

赵告起身,那令人恐惧的眼神盯着他,他走过来那眼神瞪着他。

颜色较深的官服穿他身上,是寒冬腊月里打湿的棉袄,紧紧裹住无法挣脱的桎梏。

“陛下,睡吧。”

赵告跪下,惊惧被自己溶化成水,腾腾的目光温柔而眷恋,他拍着陛下的肩膀,仿若哄孩子入睡。颤抖着伸出手落在失温的尸体上,冰冷的死意叫他颤抖,深埋的恐惧再次冒头,他颤抖着整个身体如同痉挛。挨上陛下的眼皮,他一抹。

睁开!

这一刻,他的呼吸都停了。急速地喘着,激动惊惧到死白的唇,开合,张呀、发抖,他再次伸出的手颤的更甚。

“咿呀~”

赵告死死咬住嘴轻微怪叫一声,另一手握住颤抖的手腕,深呼一口气闭上眼睛再次一抹。

陛下的死目陡然猩红,不甘,遗憾,愧疚,帝王最后的霸气拉扯成滔天的巨浪劈头盖脸打下来——哗啦!

“啊!!!!!”

赵告鬼叫慌不择路往后退着,书桌、精美的碗盏、奏章噼里啪啦巨响。

他脱力般瘫倒在地上,再没有了挣扎的勇气。

“不要,不要啊,别看我”

赵告的眼泪无法控制地决堤,浑身湿成一滩散发恶臭的污水,他勉力地挥舞着手,不敢睁眼,低低哀求着。

“陛下,车内发生何事,请容臣进来。”

辒辌车外头周齐的声音带了急色。

车门被推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阴郁的阳光随着缝隙挤来。就像是阴暗角落里突然亮起的光,刺得人无法睁眼。赵告已经看见周齐粗糙的手了!!

倘若她真的进来,自己的一切,就真的灰飞烟灭了,急急急!!!

“陛下,臣失礼了”

车门的缝隙越来越大,周齐阴魂不散的声音就响在身后。

“嘭!”

车内唯一完好的茶盏准确无误地砸在周齐趴在车门的指上,门被砸的合拢,周齐的手被砸出一片鲜红,饶是如此她亦不敢怠慢固执地扒着门。

“陛下息怒,陛下”

直到门内响起震天的磕头声以及赵告带了哭腔的哀求,那扇门总算关闭。

当死亡的恐惧离开后,赵告宛如一条死狗毫无形象地趴在地上,唯有耳边簌簌坠落的水汽宣告他刚与死亡的距离。

冷静下来之后,他毫不留情地狠甩自己几个嘴巴,把自己打到耳鸣,打到唇角破开淌血也不罢休。

当外头风沙扯出呼号,当阴沉沉的红日落下,直到夕阳的尽头,他方才出来。故意整理好散乱的衣袍,束好的发垂着,看起来像承受过王者怒气的后果。

他一出来,便看见周齐被包扎好的左手,她低着头,好奇的目光似猫,带着无法言说的窥探,时不时抬头。

“周将军,您受累了。”

赵告拱手,扯了扯自己破烂的嘴角,“嘶~”伸手碰了碰自己肿起老高的脸。

“陛下服食了丹药,有些……你们伺候的时候更要当心啊。”

他不再说话了,被欲望吞噬后的眼膜拜太阳下落的方向,是如此坚定。

周齐悄悄觑着赵告的神色,庆幸自己这个莽妇没有开门,心里一阵阵发憷:还好,就差一步。

这些年来陛下迷信方术,身边总围绕着炼丹的术师,他们每隔几天便会神神秘秘地进献丹药,从前,陛下多好的人啊。虽说杀伐决断,散发的王霸之气令人仰望,可她从来没对谁胡乱地发过脾气,那可是天子之怒啊,何人可承受。

周齐摇摇头,自从陛下服食丹药之后,性格愈发古怪了,好像一不小心雷霆之怒就会落到谁身上,咸阳宫里随时拉出打杀了的寺人尸体。

“传膳吧。”

天光越来越暗,驻跸之地亮起了灯,赵告立在官员前头,小太监躬身端着食盒进了辒辌车。

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响起:

“红烧鹿尾一品”

“鲜笋火腿煨熊掌一品”

“金丝鱼翅羹一品”

“清炒鲍鱼一品。”

车内,烛光幽暗,隔着鲛纱隐约能窥见陛下的身影,车里头的血腥气很重,今日有些许的不正常。有几个小太监布好了菜垂头跪在地上,胆大的勾着脖子往纱内一瞥。随后死死捂住嘴巴,身体不住发颤,眼泪和鼻涕一起落下。

“都看到了?”

赵告阴诡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

“没小的们什么都”

死亡的套索已经锢住脖子了,呼吸变成一种痛苦。

“还想活吗?”

赵告笑得和煦,嗓音如微风吹过,他将自己的手放在烛光里翻滚,闭着眼无比惬意,他人生死只在自己一念间的快感,是世间最美好的体验。

“求爷爷指条生路。”地板与脆弱头颅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

“小的们全凭爷爷吩咐。”就像往平静湖面扔石子的清脆扑通。

他们磕得太用力了,木色的地板上又染上了不值钱的鲜红。那抹红像是赵告的禁忌,他用手挡了挡眼坐下。豺狼一般的眼睛散发着幽幽的绿光,盯着磕头的太监。

“吃吧。”

众人停止了磕头,面面相觑。

赵告再不说话了,他抿了一口酒在嘴里,那酒是如此的甘美,美的快要融化舌头,吞下酒,抬眼在菜上,又从菜飘到僵硬的小太监身上,那眼神悲悯地再看蝼蚁。

沉重的威压下来,让人喘不过气,终于有人动了,胆大的小太监哆嗦着用筷子夹了菜往嘴里送,眼泪第一时间流出来,精美的菜色混合苦咸囫囵吞下。有一人动了,其余人有样学样拼命往嘴里塞,他们吃得那么急、那么慌乱,原来品尝陛下才能吃的珍馐也会变成一种痛苦。

赵告笑了,他笑得放肆,他笑得欢畅,笑得眼睛都湿了。

“对咯,真是好孩子,记住,陛下进得很香。”

小太监们吃了菜战战兢兢离开了,赵告对着等信的文武百官宣布——陛下进得很香,今日献菜的厨子、呈菜的寺人,人人有赏

“啊对了,陛下想吃鲍鱼了,周将军多弄些,陛下就喜欢这个味道,就放在辒辌车周围,这天气太热了,陛下服食丹药后离不得冰,要多多的送来。”

奇怪的夜,天上没有月亮,更没有星星,燃烧的烛火在昏暗,芳香,孤寂的辒辌车内发出幽幽的微光;夜风吹过草地,偶尔吹来阵阵沁人心脾的清凉,传来神秘的低语。赵告整理好衣装,意气风发地闯进胡骇皇子的仪帐。

不过一炷香时间,赵告喜气盈盈地又去了丞相李师营帐,里面拍桌子,瓷器裂开的声音“荒谬无耻,老鼠”约莫一炊时功夫,帐篷内的争吵结束了,赵告得意洋洋,李师脸色阴沉,两人结伴去了胡骇皇子的帐篷。

天边泛起鱼肚白,他们才出来。

天光大亮的时候,赵告召集了百官传了一道旨意,在众人跪拜叩首高呼万岁或震惊或猜疑的目光中,胡骇成了帝国的唯一继承人。另一道秘旨由秋和几个太监、黑甲卫组成的小队带着,一路朝扶簌皇子所在的北边出发了。

忙完这一切,赵告带着期待和疲惫回到了辒辌车内,隔着鲛纱跪了下来重重磕了个头。他端着酒壶猛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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