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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小车呜呜

 

“我以为你只是斯文自持,不爱说话。”孙策说,“竟然是被我给吓的?”

“知道了就好,你以后可别凶我。”

周瑜说着,弯起眼角笑得几分狡黠,孙策见他像只玉面狐狸,吓唬他说:“那可保证不了,我凶惯了。”

二人吃饱喝足,一致决定走回白水胡同,当是消食了。回到院子,周瑜取下围巾,上头全是呵出的热气结成的水珠。

孙策花枝招展的,竟整整带了两个大木箱子来,他一打开,果然被周瑜料到了,一水儿的西服大衣,光是皮鞋就装了四双。

周瑜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蹲在地上收拾行李的孙策,发出一声疑问:“都是深色的西装,你带那么多做什么?”

孙策朝他一摆手:“领子、暗纹、材质都不一样,要搭的配饰也就不同。这道理跟穿长袍的也相通,你们不也定做不同样式的盘扣么?”

说罢,他忽觉好奇,便眯着眼去瞧周瑜脖颈处,一段白玉似的颈子下边,只用了样式简单的布扣子。

周瑜没顾上他往哪儿看,朝外间一抬下巴,示意他将箱子挪到杂物间。

孙策来回搬了箱子,就将这屋子里里外外走完了。整洁干净,却实在太小。

“只有一张床,我今晚睡哪儿?”孙策从门后探出脑袋。他想,总不舍得叫他打地铺。

周瑜正在烧水,立刻道:“地上那么大空地呢。”

还真舍得。孙策失算,跟了过去,见周瑜正憋着笑,于是求道:“我跟你挤一挤,从前在我家不也挤过么?你体寒,夜里还踹被子,我正好给你当暖炉,如何呢?”

周瑜纠正道:“我现在睡觉不踹被子。”

“我也不踹,看来我们俩天生适合同睡一被窝,你觉着呢?”

孙策神色殷切,周瑜沉吟,状似思考道:“你怎么开口就是天生地死,不过……倒可以磨合磨合。”

“是了,”孙策低声道,“我们今夜便磨合磨合。”

一番洗漱过后,周瑜身着单薄睡衣被孙策一把丢上床,临了孙策却问他今日喝没喝药。

周瑜不善撒谎,孙策看穿了他,转身就要去替他煮药。周瑜好似已经闻见那药的苦臭味,伸手去捉他,结果只摸到孙策的衣角。

折腾了半个时辰,孙策终于端来一碗又黑又浓的药,温声劝他趁热喝。

什么趁热喝,这又不是鲜鱼汤,周瑜如临大敌般看着药汤,仰头闭气喝了大半碗。从前他喝了半碗就立马放过自己,此时孙策在侧,喊他把剩下的也喝完。

“差不多了,我肚子涨。”

孙策端着药碗,坐在床沿,不仅没依他,还用空出来的手捏他两腮,威胁道:“我灌你了。”

周瑜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他这架势,这语气……“你把我当阿权?”

孙策手上微微用劲,好整以暇道:“不是我弟我也照灌,你试试?”

看他这样子不像是说说而已,周瑜如今体弱自然乏力,孙策身量却精壮好多,与他肉搏起来必然落败,到时如同小儿一般被人捏着腮肉灌药……好汉不吃眼前亏,周瑜夺过那碗一饮而尽。

而后瞪着孙策把碗塞还给了他,孙策笑起来,不知从哪儿变出一块糖塞进周瑜嘴里,圆球形的,入口即化,甜得人牙根疼。

周瑜含着那糖球,腮帮子鼓出一块,问:“西洋糖?”

“对,叫巧克力,你吃过没有?”

周瑜摇头:“从前瞧见过。”

孙策一把掀开被子,手臂绕过周瑜的腰,把他锢在自己怀里。“喜欢吃就再给你买。”

“太甜,不钟意。”周瑜嫌他靠得太近,往边上挪了挪。

“我也觉得太甜,”孙策将头抵在他肩骨上,嗅了嗅,“公瑾,你现在一股药味。”

周瑜低下头闻了闻自己,什么都没闻出来,于是扭头瞥孙策:“那你离我远点。”

结果孙策搂他更紧了,“我喜欢这个味道。”

“孙伯符,”周瑜在被窝里肘击他:“你是药罐子托生的。”

孙策捉住他的手腕子,从身后搂着他,源源不断的热气从背后传来,周瑜心里嘀咕果真是暖被窝的一把好手,就感到腰上一热,孙策虎口紧绷,用两指测他的腰。

孙策叹了口气,扑在周瑜耳朵尖上,“公瑾,你如今真的太瘦了些。从前你不说珠圆玉润,好歹也是骨肉停匀……你平时都吃些什么?”

“我吃得不少,就是不长到身上。”

“撒谎。你今晚吃得就少,动几筷子、喝半碗药就饱了。”孙策不满似的轻掐他薄薄的腰肉,“我明日去给你送午饭。”

他竟也不问自己的意见,就一锤定音了。周瑜拒绝道:“我吃食堂就行。”

“别拗,听我的嗷。”孙策声音染上几分倦意,“到时候我去你们学校找你……”

周瑜一向睡得少,冬日里天亮得晚,睁眼时外头天光惨淡得好似阴雨天。

周瑜抬眼瞧了瞧身侧安稳睡着的孙策,悄悄掀开被子起身,一番拾掇后,天色亮了不少,周瑜又回来瞧孙策,还睡着。

临出门前,他忽然想起已婚的男同事早几天抱怨,起早贪黑只为养家糊口,好累,小孩梦里骑马拉弓,将他当成马镫一脚踹在肋骨,大清亡了还有巴图鲁。

周瑜仍是觉得有趣,此时回头看了一眼睡着的孙策,给他垫头的手臂还没收回去。睡相倒不差,而且热烘烘的。

就当捡了个便宜儿子。周瑜想。

学校里即使是清早也不冷清,周瑜就职在女子大学,处处能见着白衣青裙的女学生,或盘发或短发,个个朝气盎然,见了周瑜便打招呼。

周瑜笑着一一回过,上午讲了一节课,便埋头在办公室里改演讲稿,他做事专注,一时将其余事都忘却脑后。

直至中午,同事们授完课三三两两回到办公室,却见时任副校长的袁术一副气不顺的模样踱步进来。

他心眼不多,说话却刻薄,所以向来惹人烦。大家见袁术来了,也没甚反应,闲话的依旧闲话,只不过都分了只眼睛在他身上。

袁术拿捏着副校长的款儿,大摇大摆地走向周瑜,派头很足地用两指敲了敲周瑜的桌子,稍抬下巴说:“校长叫我和你去正门处接人。”

周瑜被打断思路,抬眼就是一眼刀。他们俩早有过节,全校师生皆知,原因是一块瑞士怀表,两年前孙策在国外买了,辗转几番才到周瑜手里。

那怀表小巧玲珑,银制镂空的表盖与绞丝链相衬,后盖繁复,用了松石绿玑镂珐琅的工艺,一看就知价值不菲。不少人来围观,袁术也在,早听鲁肃周瑜说过“孙伯符”这个名字不下几百遍,甫一得知这块怀表也是他的手笔,张嘴就是风凉话:“孙伯符此人小家子气,送钟也不送个大的。”

结果周瑜置若罔闻,鲁肃一脚将他踹出十万八千里地。

思及前尘往事,袁术屁股隐隐作痛,板起脸直视周瑜的眼刀:“你瞪我做什么?”

袁术本就眉眼锐利,一副精明样下是一颗七窍没有一窍玲珑的心,周瑜遇上他就失去所有耐心,烦道:“接谁?”

袁术更躁郁了几分,但好似不是对周瑜,“校长说是位贵客,我猜是来给学校捐钱。”他说到这里十分不屑,细眉一簇,更显刻薄。

周瑜疑惑:“为何要叫我去?”

袁术讥讽一笑:“我怎么知道?看你长得好,贵客瞧了满意,兴许砸钱砸得更多了?”

这话说的,学校不像学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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