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想要我还是想杀我
或是线条明朗的火柴人,他们好像同周围的景色融在一起,共同构成了这个世界的背景板。
而蛇只是一个人孤独地走着,耳旁任何喧嚣都同他无关。
他一直走到路的尽头,停在一所小学门口。
大约是放学点刚过,那里聚拢的只剩稀稀落落的人,还有没收摊的小贩调试着炉子转棉花糖,扎麻花辫的女孩牵着妈妈的手嬉闹着走过他面前。蛇站在那里呆呆地看,他在想那个吃糖的小孩如果是猫该有多好。
猫在这个年纪一定可爱得要命。
耳朵尾巴都还收不回去,脸上是没褪下的婴儿肥,一生气就两手攥着书包带背过身,冷脸看起来都没什么攻击性——
啪。
一声清脆的石子响打断了蛇的思绪。他从幻想中回过神来,有点恼火地望向声音的来源。
于是他见到他的猫。小小的,背着蓝色的书包坐在石阶上,似乎因为生气瘪着嘴,猫耳堪堪撑住就要滑下去的兜帽,扔完一颗石子就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而后继续安静地待在那里。
……比想象的还要乖好多。
蛇觉得哪怕告诉他眼前这只小猫是精怪变的,他也无法让自己停下脚步。
“苗屿。”
小猫也注意到蛇的接近,立刻站起身,警惕地和他拉开距离。蛇见状局促地停在原地,两手交握着,有点不安地喊他的名字。
他不确定眼前这只小猫还有没有关于他的记忆。尽管猫颇具防备的举动已经证明了一切,蛇还是抱有一丝侥幸之心。然而猫观察他几秒后便疑惑地眨了眨眼,开口粉碎了蛇最后的幻想。
“你是谁。”猫问道。
猫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比高烧时受损的声带还更支离破碎,吐出的还是一句出乎意料的话。蛇几乎本能愣了一下。
然而猫自己似乎也知道这一点。他在蛇露出错愕神情后迅速闭上嘴,眼睛低了低,尾巴彻底垂了下去,只还平静地等待着蛇的回答。
蛇还没从男朋友不认识他的打击中缓过来,又眼见着小猫的情绪低落下去,明白是自己刚才的反应让小猫误会了,一时大脑超高速运转却也不知如何完美地应答。
而小猫在蛇的慌乱和沉默下明显变得更加戒备,眼中的困惑一丝都没了,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重的攻击性。
他笔直地立在原地,单手握着书包带,空着的手似乎随时准备从包沿取出不锈钢水杯,待蛇一有动作就抽出来往他头上砸。
意识到现下一触即发的紧张局势,蛇不得不硬着头皮信口开河道:“其实……”
“你不认识表哥了吗,小屿?”蛇来回揉了揉手指,好委屈地说道,“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你还说最喜欢哥哥了。我妈就是你二姨呀,长头发戴眼镜的那个,你也不记得了吗?”
蛇敢信口雌黄其实也不是毫无根据的。早在他决心要跟猫白头偕老时就把猫的家族调查得明明白白,每天抽十分钟背诵关系表,就为了以后猫领他进门他能熟络地把人从头叫到尾。
俗话说得好,不打无准备的仗,蛇这会儿就愣是拿自己顶了猫一个远房表哥的位,人物关系分析得头头是道,把猫唬得一愣一愣的,差点就信了他的鬼话。
“你来接我。”猫眨巴眨巴眼,有点迷茫地问道。
这可正中蛇的下怀。
“对不起,小屿,都怪哥哥来晚了。”蛇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观察着猫的表情小心翼翼说道,“三姨让我来接你的,她说要跟姨夫出去玩一阵子。这几天哥哥照顾你。”
想来是蛇的记忆力够好,他吐的那几个人名都很精准,再加上这个远房表哥确实没和猫见过几面。小猫虽然还在纠结,但看起来真的有点信他了。
蛇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瞥见小猫蹙眉戳了戳他腕上的智能手表,指尖点按了几处,顷刻间拨了个电话出去。
他一时都不知道该为自家男朋友的超高反诈意识欣慰,还是哀悼自己的诱拐小猫计划刚开头就结尾。但总之,猫这个电话打出去,都不用兔子使坏,就是按正常剧情走也得玩完。
蛇在心里捅了兔子一万刀,正沉着脸准备以后再找机会接近小猫时,却发现那边的情况好像和他想得不太一样。
因为猫几乎不太讲话,只用语气词应答,蛇也不知道猫的父母在那头说了什么,只是猫扣掉电话后表情和缓了许多。
还没等他绞尽脑汁开口,猫便主动走过来。他头顶才到蛇大腿附近,抬起头很努力地望了望蛇的眼,又不喜欢主动开口,于是只轻轻扯了扯蛇的衣角。
“哥。”
很小声的问候,落到蛇耳中却炸得跟惊雷一样响。
如果不是因为怕吓到小猫,他简直要顶个星星眼把猫拉进怀里哄他再说一遍说大声点。
“你跟哥哥走呀?”蛇几乎压不住笑了,没忍住戳了戳猫的耳朵尖,柔声道,“你吃不吃棉花糖,哥哥给你买。”
“还有那些玩具。小屿你去随便挑。”蛇指了指街边各式各样的门头,还沉浸在一声哥哥的喜悦中,甚至忘了他来时根本没带钱包。
“啧啧啧——”
坐在屏幕前玩电脑的兔子实在没忍住,边嚼薯片边低低笑了一声。
“大黑蛇,你应该感谢我没把棉花糖设定成十万一个。”兔子自言自语道,“哎呀,我不知道你开什么车……你又不在我的调查范围内。随便弄一辆好了。”
兔子的指尖在键盘上飞快跳动,两人行走的道路便总先他们一步被建构好。
兔子按他吃到的梦境印象大致重建好猫的家,又在柜台上放了张供两人开销的银行卡,挑了个顺眼的名牌把车也放置好,便搁下这台设备悠哉地跑到一边继续打他的网游。
“不要恨我嘛~”
兔子——也就是食梦貘,回想起蛇头上弹着的对“系统”几乎满格的愤怒值,微微笑了笑,“我只是跟小猫做笔交易罢了。黑蛇,我保证你也会喜欢的。”
问候一声已经是小猫最大程度上的客气,除此之外就跟大猫遇上生人没什么区别。
小猫同样拒绝了蛇提出的所有购物清单,自己背着书包默不作声地走在前面。蛇倒也不沮丧,就在他身后一两步的位置跟着,同时开始思索怎样让失去记忆的小猫早点亲近他。
他手比脑袋运作快得多,走了没几步便顺手勾掉一根书包带,再轻松把卸下的包往自己身上一甩,微笑着说:“哥哥来。小屿别客气。”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自然得像从街边树上捻了朵花,正如蛇在漫漫追猫路中总结出的心得——
与其祈祷猫不回绝,不如先自己断了猫拒绝的机会。
在蛇的印象里,猫几乎从不会因什么事情发愁,也就更不会求助别人。猫需求的东西本来就少,欲望也不太强烈,做不到的事就不去做,他对什么都无所谓。
所以这会儿蛇主动替小猫扛了包,对方很明显陷入一种想推辞但木已成舟的尴尬境地,只是呆呆地看着蛇背着他的包神色自若地走,愣了几秒才跟在后面。
“谢、谢。”
小猫走在一边,似乎做了很大的心理斗争,开口蹦出的是作战部的特殊标志。不苟言笑的脸配上凛然的语调,把缺乏带班经验的小陈吓得不知不觉恭肃起来。
“出事以后我就马上带孩子去医务室检查了。苗屿胳膊上擦破了一点。”小陈回忆着,自己也禁不住露出困惑的神情,“的确是他们欺负他一个……”
蛇不明白她为什么不正面回答,却绕开去说这些。他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