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端倪
恰巧蒋聿披着浴巾从浴室出来,正擦头发呢,看见许乔站在厨房发愣,于是走过去看——许乔低头盯着砧板上一块炸焦了的东西看的出神。
蒋聿看着他手上烫出来几个一片片红斑,又好气又好笑:“我不是好几年前就跟你说叫你别跟自己过不去么,可别糟践粮你那双手了,不想拿手术刀了?”
许乔抬眼,斜睨了蒋聿一眼,冷冷道:“不说这几句风凉话你就浑身难受是吧?”
所以说俩人过日子哪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非要拼个你死我活的?床头吵架床尾和,有什么气不过,上床干一炮就什么都好了——蒋聿以前不觉得,但看见许乔还能乐意跟自个说话,他现在感觉这古人睡出来的夫妻经真是好使极了。
于是蒋聿乐呵呵地走上去,伸手搭在许乔肩膀上,把自家满面冷霜的心肝宝贝从厨房这块是非之地搡了出去。
蒋聿笑道:“我等会有早会得去公司,叫人做好送过来肯定来不及了。我去煎鸡蛋,小的伺候您还不成么。主子您今儿想吃溏心的还是老一点的?”
许乔没理,瞥了蒋聿一眼,意思是你看着办。
蒋聿道:“你给我找件衣裳穿,我昨天那衬衣还泡在池子里呢。”
许乔嗯了一声,转身到卧室去了。
蒋聿挑眉,冲着许乔的背影吹了声口哨,见许乔脚步一顿,他异常满足地到厨房去掂勺去了。
许乔不得不承认的是,在煎蛋这方面,蒋聿的确比他强的多的……多的多——十分钟后,许乔吃着盘子里的煎蛋如是想。
蛋白炸的焦黄,一嘴咬下去,酥脆的蛋白配上溏心的蛋黄,上面还淋了点鲜酱油,当早点来吃不能更美味了。
许乔连着吃了俩,烤的面包片放在旁边一口都没动,然后把蒋聿盘子里那个也夹到了自己盘子里。
蒋聿拿筷子扯了小半个走,道:“你再吃今天胆固醇摄入该超标了,许医生。”
许乔喝了口温过的鲜奶,嘟囔了句:“事多。”
蒋聿温言问道:“今天休息?”
“嗯,有事?”
“没事,我意思你要是不上班我就留这儿陪你。”
许乔收拾碗筷,问:“你不是要开会么。”
“开会哪有你重要。”
“……随你。”
许乔到厨房洗碗,蒋聿也跟着站在门口看了一会,然后走上去自后抱住许乔的腰,喊道:“乔乔……”
许乔不知道蒋聿今天哪根筋不对,跟狗屁膏药一样,黏人黏的实在紧。
“又怎么了?”许乔有些不耐烦地问。
“我煎鸡蛋好吃么?”
许乔不想理他这屁话。
蒋聿又道:“你说要跟我分了,自己一个人住在这,连个早饭都吃不成。”
许乔洗碗的手停了停,道:“那你这八九年没给我做饭吃的时候,我吃的都是空气?”
许乔话刁惯了,蒋聿全当没听见,然后从口袋里摸出那个戒指,把许乔的手从洗碗池里捞出来,戴在了他湿漉漉的左手无名指上:“别生气了。”
同样的位置,蒋聿手上也戴了一只。订做的一对银白色戒指,戒指由两股小环拧在一起,上面零星镶了几颗细碎的小钻当做装点,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款式简单地中规中矩,不显眼也不过分沉闷,只是内环里用英文刻了两个字母,j和x,显得独特起来了。
蒋聿伸手,把自己的那只在许乔眼前晃了一圈:“我之前看中的去下了订单,前两天出差的时候顺便给带回来了。好不好看就这样了,你戴着吧,不许摘下来。”
许乔话在嘴边哽了哽,没说出来,他捧着手,盯着戒指看了好一会儿。他鼻头莫名其妙有点泛酸,这么一说好像眼睛也有一点,许乔眨了眨眼睛,忍住没让那两滴眼泪掉下来。
真是的,不就送个戒指么,又不是什么感天动地的大事,也值当掉眼泪?
蒋聿把下巴垫在许乔肩膀上,喊他的名字:“乔乔……乔乔……”,蒋聿靠的太近,讲话的时候热气呵在许乔耳边,衬着他温柔又低沉的声音。
许乔整个人都软了,手撑着洗漱池的台子,才忍住没倒在蒋聿身上。
然而蒋聿已经撩开许乔衬衣,在他腰与臀之间流连,又张口含住许乔的耳垂,用牙齿轻轻咬着。
蒋聿说:“乔乔你知道吗,我刚刚看见你带着围裙站在这洗碗,我就勃起了。满脑子都是把你扒光了,摁在这个台子上草你……”
蒋聿说着用帐篷支得老高的下身顶了顶许乔的屁股,然后伸手扳过来许乔的肩膀,和他接吻。
许乔很自然地就伸手搂住蒋聿的脖子。
得到响应的蒋聿将许乔抱起来,让他坐在台子上。瓷砖冰凉,蒋聿的手心火热。
俩人亲的难舍难分的时候,许乔的手机响了,这铃声在这个时候听起来万分令人厌恶。
蒋聿喘着粗气道:“别接……我们继续。”
许乔推开蒋聿,把脱了一半的裤子又穿上,从台子上跳了下来,他道:“是陆子鸣,找我有事。”
蒋聿额上青筋跳了跳,咬牙切齿道:“他最好是真的有急事。”
一番云雨过后,许乔走的时候,蒋聿问了句:“今天晚上回家睡吧?”
许乔在玄关穿鞋,漫不经心道:“医院离家太远了。”
蒋聿心道——这巴掌大点儿地方,能住舒服简直有鬼了。但他嘴上也不好说什么,还是应承道:“等你回来再说吧。
许乔“嗯”了声,算是答应了。
蒋聿道:“去吧,记得早点回家。”
这句回家,听得许乔心里异常舒坦。这种有人等你回家的感觉很容易就给人一种归属感,果然是人年纪大了,心境都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许乔前脚刚走,秦叔就上来了。他一早就被蒋聿叫来在楼下等着,还得多谢陆子鸣的电话,让他在车里打了两小时的盹儿。
“蒋总,婳小姐在公司等您挺长时间的了。”
“就说有个钱多的老总死了舅舅,我陪着去奔丧。或者随便找个什么理由把她给打发了,我瞧见她就脑仁疼。”
秦叔道:“这已经是她这个月的老学究,他道:
“许主任啊,你看看躺在这儿的这个人,他前几天还活得好好的,怎么现在就死了呢?”
许乔闭着眼睛,嘴唇都在颤抖:“你到底想……干什么。”
曹治明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一方丝质的手帕,细细将许乔额头上的汗珠擦去,道:“我能干什么呀,这不是过两天这人就得拉去火化么,我就想着,怎么也得请许主任过来跟我一块商讨商讨,给外界个说法嘛。”
许乔偏过头,缓缓道:“我只是个医生,按手术方案做手术……我什么都做不了,你放了我吧。”
曹治明笑了笑,眼底的凶狠隐匿在了他眼尾的笑纹里,似乎连他脖子上的老年斑都变得慈祥了起来。
“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手术不是你做的?吻合器用的不是蒋氏制药的?后天职工大会,我也不强求,你自愿上会上念点东西就行。怎么样?”
许乔摇了摇头:“是我替曹越做的手术,我会在会上承担责任的。”
曹治明道:“你负不负责没关系,把蒋聿捎上就行了。”
许乔抿着嘴,没说话。
“怎么?你不肯?”曹治明拍了拍手,清脆的掌声在室内回荡着,异常刺耳,又道:“真是叫人感动。”
话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