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忘了吧我们现在在恋爱/雇主没提醒你我危险系数很高的
一遍,但还是不得不回答,“周沉死的那天。”
“上一次看见,是周沉死的那天。”
江临由衷希望,宋律会满意这个答案。
江临鼻息粗重,是很明显的情绪难以控制的模样。他眼里含着生理性的泪,努力睁大了眼睛才没有彻底流下来,只是因为过于辛苦了,他紧紧抓着宋律的手,好半晌没能松开。
思绪不受控制,江临想起来那个嫩肉裸露的伤口,但这次不再觉得想要呕吐,只是浑身的皮肤都像是裂开了,并不让他觉得疼,就是恶心。
“那天在车里,他抓着我不让我动的时候,我看见血从他的伤口涌出来,最后像是流尽了……”
暴露出新鲜的翻出来的嫩肉,是很浅的粉色,纹理之间含着丝丝缕缕的血。
之后很多个夜晚,江临都梦到那些痕迹出现在自己身上。
江临眼里满是挣扎,像是也在努力想要从中逃出来。可宋律将人压在怀里,好半晌没能有下一步动作。
因为他突然就想起来,那天他将江临押在审讯室里,问得最多的那个问题。
“为什么事故发生之后你还有行动能力,却什么都没做。”
因为周沉用最后的力气将他按住了。
这种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现在宋律觉得周沉完全可以做得出来。
他睁大眼睛,热泪不受控制的从眼里涌出来。莫大的混乱在他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大脑里翻涌,他难以明白周沉当时是怎么想的,甚至他已经不想知道周沉的脑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他只是抱着江临一遍又一遍地道歉。
一开始声音低哑,像是还想努力维持镇静,避免自己糟糕的情绪将江临也感染。最后实在是忍耐不住了,他只能一边吻江临的面颊一边说着对不起。
有许多事情至今都难以说清,可这时候,宋律觉得好像又没有那么重要了。他紧紧抱着江临,直到江临在他怀里软下去,原本僵硬的身体卸了劲,过了好一阵,才传来平稳的呼吸。
“宋律,你要记住是你欠我的。”
宋律说不出话来,只能点头。他毫无防备,抬手抚摸着江临的脊背帮江临顺气,用低哑的声音说些无甚作用的安抚,“都会好的……”
第二天,江临没能起来去片场。他有些低烧,身体泛着不正常的热度,赤裸着趴在床上,呼吸都不那么顺畅了。
宋律给他喂了药,又拧了毛巾出来给他擦身体。擦到一半门铃声响起,他没管,不出两分钟,床头柜上江临的手机就响了。
“江老师,您起了吗?王哥让我接您去片场了。”
乍一听“江老师”这个称呼,宋律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他看了眼趴在床上的人,心说这才多大,怎么就老师了,可很快就想起来,好像影视圈的都这么叫。尤其江临入圈的时候还年纪小,现在混出名堂来,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听出来对面是江临的生活助理,也不含糊,“他有些不舒服,今天可能去不了了,你跟王洋说一声吧。”
让生活助理把消息转给经纪人,但宋律尤觉得不放心。他顾不上时差,给远在国内的江铎打电话,“江临低烧,今天去不了片场,你要不跟他们导演联系一下?”
江铎沉默,先确认了一遍来电的电话号码是不是江临的。
确认过了,他反问:“你去找他干嘛?”
宋律被噎了一下,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垂眼看着趴在床上的人,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毕竟他只是因为江临不理他就过来了,这种事情落在江铎耳朵里,江铎大概会觉得他有病。
明明和江铎是十几年的好兄弟,但之前好长一段时间,因为江临的事情,两个人都有些疏远尴尬了。宋律抓了把头发,站在床边没挪脚,只是低声跟江铎保证,“我不会欺负他,江铎,你不要对我……”
“你不用跟我说这种话。”江铎截了话头,因为宋律的保证,反倒声音还有些冷了,“你需要的不是我的信任。”
电话直接被撂了,宋律人是懵的,半晌没能反应过来。直到躺在床上的人瓮声瓮气道:“导演没有你想得那么闲。”
他放下电话看过去,瞧见江临费力地把眼睛睁开一线,“你醒了?”
“我是发烧,不是死了。”
被这两兄弟轮着噎,但现在宋律能自然消化了。他扯过毯子把江临的身体盖了盖,然后把客房服务的菜单送到江临眼跟前去,“要不要吃点什么?”
江临不说话,直接闭上眼睛把脑袋转开。他只能自己翻,可从头看到尾,全是该死的白人饭,于是只能打电话给朋友,问家里的中餐厨子能不能准备点病号餐。
朋友一口答应。一小时过后,司机拎着滚烫的粥品和小菜过来了。宋律估摸着江临大概不想在睡觉的时候还闻着一股饭味儿,只能把盒子拆开放在客厅餐桌上,然后进卧室去扛着生病的人出来吃东西。
江临生病,嘴愈发的毒。就算知道宋律是为自己好,可因为赤裸的身体只被裹了薄毯就出来了,他还是恼火,“你有病?你能不能去看看医生?谁他妈说要吃饭了?”
宋律不顾江临面如菜色,直接把人抱在怀里。他伸长了胳膊把早餐往面前拉,好说歹说逼得江临吃了东西,这才心满意足把人放回去。
一上床,江临就翻着去了远离宋律的那边。他有些烦闷,为宋律这种自然的不受影响的态度,又只能安抚自己,是自己做得太好了。
宋律明显是觉得两个人真有点亲近了,才会这样蹬鼻子上脸。
吃了东西又睡过一觉,江临的身体才轻松了些。他起床洗了澡,给经纪人打电话问了片场今天的安排,在得知下半天也是导演调了拍摄安排之后,只能老老实实继续在酒店里休息。
可糟糕的是他刚挂了电话不出半小时,就看见宋律扛着几根粗长的向日葵回来了。
他脸色难看,尤其看着宋律把向日葵插在落地窗前的花瓶里的时候,顺着就想起来那天宋律在家里给他打电话,背景也插了向日葵。
但因为知道自己说了也没用,他只能拿着剧本往卧室里走,想要离这个晦气的地方远点。
可现在宋律和以前简直成了两个极端,不再针对他,但像个跟屁虫。看着他进了卧室,直接搬着高大的花瓶也进到卧室里。他靠坐在床头,眼睁睁看着宋律轻轻松松把半人高的花瓶放在通往阳台的推拉门边,感觉都有些不可思议了。
“你到底在想什么?”江临是真的费解了,合上剧本搭在腿面上,看着宋律的时候眼里是明明白白的困惑,“你是觉得我病得太轻了,所以想干脆气死我。”
好意被误解了,但宋律不受影响。他走过去硬拉着江临测体温,确认没什么问题,这才跟着挤上床去,“难得休息,不要看剧本了。”
“我定了明天回去的票。”
这话一说出口,宋律就看着江临的面色变得和缓了,但没能维持太久,因为他下一句就是说装修的师傅有事急着让他回去拿主意。
眼看着江临表情又垮了,宋律还不依不饶,问道:“这几天你有没有想过要装成什么风格?”
江临不耐烦,“我根本没觉得以前有什么不好。”
宋律于是点点头,“那我就按我的喜好装了。”
“……”
江临沉默,不明白这样宋律还要问他干嘛。他已经要压不住烦躁了,可宋律不让他拿剧本,也不准他找手机,他被宋律压在身下了,装模作样的狗男人低头亲他,再一次重复,“都会好起来的,江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