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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

 

。唇隙开合之间,有一颗糖果砸向他的舌尖。

所以还会是谁的眼泪?

一阵极尽缠绵的啜响过后,埃里克只能任由唾液滴落,感受着水渍是如何在他身上自由地向下滑动,留下一连串蜿蜒而过的痕迹,直到那滴象征自由的口水被女人揩去。她懊恼一声,似乎也在回味嘴里的甜意。

“亲爱的,我觉得你起码需要喝些水了。”勒莎面对着他,看样子仿佛想要靠他更近一些。

咔嘣,一道脆响。

埃里克仿佛在用咀嚼声回应她。

勒莎接收到这个信号,铅色眼睛倏地亮了起来,磕磕绊绊地越过杂物去给他接水。期间一不小心踩偏在骰卜上,于是埃里克又听见从她喉咙里传出熟悉的呜噜声。

她强撑着把水杯塞到他手心,随后蹲在地上紧紧地抱住膝盖,极力忍耐着身体因疼痛而带来的颤抖。埃里克看着她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的样子,就像在垃圾堆里染病等死的流浪猫。

一定曾有只脏兮兮、灰扑扑,且快要断气的猫在他眼前。阴霾天,闷沉沉,埃里克穿过某条穷街陋巷。仅是碰巧瞥过一眼,没有任何理由,来不及做出反应。一堆嗷嗷叫的孩子就围了上去,他们的眼睛如饿狼一般,闪烁着饥渴的绿光。

他不知道那猫最后去了哪里,但总归不在人间。

勒莎仍维持着那个姿势,看埃里克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几乎入了迷。瞧瞧吧!一位至善至诚的温驯型信徒就该是这样,仰起那颗空荡的脑袋瓜儿,仅用目光祝祷;她的耳道除了神旨以外再不能挤进别的声音,神旨令她的躯体留在神殿,甚至变成一座站台,眼看他越走越远,再也不回来。

她捡起地上的那枚骰卜向后抛去,拖曳着膝盖慢慢爬到他的腿边,轻声问道:“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她似乎没有办法停下自己的动作,以指尖潮湿的擦触扰乱埃里克这颗顽强搏动的心脏。

勒莎攀上他那孱瘦的双肩,贪婪地嗅闻着他发丝间的烟尘气,显露出一点挑拣的食欲,但语气间满是赞叹:“亲爱的,你留了好长的头发。”

那股湿漉漉的香味再次蒙上他的脸,被她触碰过的肌肤阵阵酥麻,难耐的痒意似乎从下身处烧了起来。这个无耻下流的淫贼正不知死活地挑逗他,撩拨着恶魔隐晦的欲望。

她说:“我的心肝,你会喜欢栗子糖吗?嚼起来有些黏黏的,但我向你保证它没有坏掉。”

“够了,”埃里克剧烈地喘息道:“别那么喊我。”

“你不喜欢吗?我只是想吻你而已…”勒莎顺势握住他的手,此时一切动作都显得那么轻柔:“———你希望我怎样称呼你?”

“我的珍宝、我的天使、我的生命,你几乎是我的一切。”她的头仿佛在按着什么节拍轻轻点动,“你觉得够了?可是把你抱在怀里的滋味太美好了,我舍不得…”

埃里克还想说些什么,但紧接着又闭住了嘴,他看见勒莎的口鼻正流淌出鲜血,暖热的血滴落到他的腿上,渐渐变得冰凉。

她捂住嘴巴,含糊的声音传来:“我…对不起!”勒莎飞快地离开了他的身体,捡起地上的毯子擦拭着血迹,她一边擦一边道歉:“对不起,看在我活不了多久的份上,原谅我,我不想弄脏你!”

埃里克的目光似乎终于落在她的身上,身体直绷,双拳攥紧。之前他的眼睛望着出口的方向,像一具游离的灵体,就这样飘远也不会引起谁的主意。

“求求你,不要离开我!”勒莎说,“如果你不在了,我想我是必死无疑的,没有了爱的身体又能支撑我走到哪里去呢…”她越靠越近,直到能够听见对方胸膛内的轰鸣声,两人的头颅相互磕碰,得到一声令人满意地脆响。

此刻,那双金子做的眼睛仿佛在燃烧一般。埃里克毫不掩饰自己的冷笑,但渐渐他笑不出来了,心中有份怪异的情愫正鼓胀着叫嚣,一旦提到爱的定义,这份感觉是他无法忽视的———仿佛有一把锤子在他的胸腔内猛敲狠打。这让他迫不及待用过路人的鲜血涂抹爱墙,哪怕路人并不无辜,行罪也依旧是可耻的。

“我只是突然想到,刚才那个是我们的初吻。”

勒莎的手掌轻拢住他蓬散的发丝,在埃里克以为她要吻上来的时候。勒莎也确实凑上前去,不过却是冲着他额鬓前的那缕头发而来。

咯吱咯哩…嘎吱嘎吱…

直到埃里克清晰地听见牙齿磕撞的声音,他略带疑惑地睁开眼睛,这个女人正在嚼他的头发!他用颤抖的双手扣住她的脖颈:“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埃里克的双目充满血丝,朝她扯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好吧…”

他空出一只手向后摸索,直到握住短刀的把柄。

玛吉认为,一个奇怪的地狱出现了。

卡利诺庄园的拥有者阿盖尔伯爵,在一次突发的高热惊厥后退化至六岁孩童的智力水平。一位可怜的男仆在目睹其发病过程后竟选择以上吊的方式在衣帽间中自尽,被发现时竟已变成一架腐败青黄的人干。曾与玛吉一同共事的侍者安珀尔也在某天离奇失踪,不久后玛吉被夫人传唤至内室,管家伊纳斯?阿卡莱尔似乎对她的到来颇为不满,言语间满是刻毒刁钻。

玛吉谨慎地应对问话,但明显这位忠心的管家并不肯轻易放过她。几番周旋后竟一口敲定她就是庄园失窃案的从犯之一,与安珀尔里应外合将那坏事做尽。没有允许玛吉是不敢擅自抬头的,她只得温驯地垂下头颅等候着夫人的发落,直到听见阿盖尔夫人轻敲茶几的声音传来。

“玛吉?巴比尔,我知道你一向是个体贴又细心的姑娘,也非常欣赏你办事的能力。”

在暗橙色烛灯的照射下,夫人望向她的目光显得剔透而深远。

“好姑娘,抬起头来看着我,没什么值得害怕的。你在这里做工已有好几个年头,本不该遭受到这样糟糕的待遇。”

见玛吉依旧耷拉着脑袋,夫人传来的喟叹也似有深意:“冬天就快到了,是啊…以往城郊的冬天该是多么难熬啊,可有给你的弟妹们备好过冬的衣物?我早认为你的薪酬应当涨上一涨了。”

玛吉愣在原地,接着缓缓抬起了头,对上夫人望过来的眼神。一如数年前流落街头时搭救她的那双有力手臂的主人那般,充满着坚毅与悲悯。

一向巧言的舌此时也变得无可奈何,玛吉不知该做些什么才能够表明自己“投诚”的决心,哪怕她的立场始终无所偏移。没有哪个混血儿是愿意降生在这片不欢迎她们的土地之上,她心底时刻祈念着天主的垂怜,而这一切也只有天主知道。

接着夫人话锋一转,满是疲惫地捂住额头:“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我甚至不确定自己能否继续忍受下去…我从前怀着安德拉的时候也是这样头晕目眩,服下药汤又觉得烧心。”

玛吉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管家伊莱斯便生硬地接下话茬:“我即刻去为您备药。”

他铁青着脸并作大步离开了内室,仿佛背后有冤魂追赶一般。

大概希望玛吉立刻褪去那层怯懦的演技,阿盖尔夫人看向她的眼神突然变得如此促狭,她开口问道:“你会说克里奥尔语吗?”

玛吉困惑地答道:“是的夫人,除此之外我便只能听懂一些土话了。”

“噢!这些就完全够用了。”夫人俏皮地挤了挤眼:“我知道你是她的朋友。”

“替我去看一看吧,玛吉。”

玛吉张了张嘴,用同样小的声量回话:“其余人都说,安珀尔是为露坎斯先生深深着迷了。”

“…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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