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觉醒后我决定创死所有人
其实一开始,我跟主角受,也就是宁寒墨的关系并没有这么糟糕,甚至可以说得上还算不错。
在我自卑阴郁的十五岁,我们曾经是朋友。
即使现在的我很不愿意接受,但很可惜事实并不会因为我个人的意愿而颠倒改变,我必须得承认:有一阵子,我曾经很感谢他,甚至一度把他视为自己的仰慕对象,期待着跟他的相处,盼望着能跟他更亲近些。
虽然不一定是喜欢,但我对他,总归也是有过真心的。
我这人胆怯又卑劣,凡事都分外计较得失,细数下来这么多年敢掏出真心对待过的人,其实也就只有一个他了。
因为那个时候,他是我身边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在苦里泡久了,就会下意识的紧紧抓住任何能触及的一点点甜,就像落水的人会死死拽住救命的浮板,怕黑的人会爬向缝隙里透进来的一丝光亮,我当然也不能免俗。
我一贯是个没有什么美德、私心很重的大俗人,我承认。
也正因为那时的宁寒墨在我生命中承担了如此重要且仅有的拯救角色,所以后来知道这点如救命甘霖般让我燃起希望的光,其实是造成我悲惨痛苦的根本之源的时候,我才会那么无法接受,甚至感到一种被背叛戏弄的委屈。
为什么偏偏是他呢?毁了我又救了我,让我在燃起希望后又摔了个粉身碎骨,被愚弄戏耍得团团转。
让我连恨都不能彻底。
或许是因为回想到了往事让我觉得有些难受,心口闷闷的发痛,到了后半夜我睡得不太踏实,没有预兆的突然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仍然被主角受紧紧的拥在怀里。
他的怀抱很烫,长久的维持同一个姿势让我有些累,我不悦的动了动,想要换个姿势。但才刚动作,身后的他就猛的一颤,仿佛瞬间变得清醒起来,用睡得有些暗哑的嗓子低声问我:“池池,你醒了吗?是不是做噩梦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我尚有睡意,不想应付他那一长串大惊小怪又冗长的关心,索性闭上眼睛哼唧几声继续装睡,转个身将自己的脸埋进了他的怀里,让他瞧不见我的表情。
很奇怪,我讨厌他,却并不讨厌他的怀抱,可能是从小没被人这样认真抱过。
他愣了愣,身子僵了僵,小心到连呼吸都暂停了几秒,直到确定我在他怀中安睡好后,才恢复了轻缓的呼吸声,伸出手臂继续环抱住我。
额间落下一个温热轻柔的吻,寂静的夜晚里,我听见他说:“做个好梦,池池。”
或许是主角受的主角光环发挥作用,得了他祝福的我,竟然真的很快再度入睡。迷迷糊糊间,继续起了之前的回忆。
偷偷仰慕主角受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久到那个时候我不叫他主角受,而是含着期待和憧憬小心翼翼的叫他“班长”。
那年我十五岁,还没有觉醒配角记忆,不知道自己注定悲惨的结局,处在青春期充满幻想的年纪,仍抱着点“努力就能改变处境”的天真妄想,在爹妈的打骂、旁人的无视和生活的重担下艰难求生,日子过得孤独又痛苦,每天睁眼就想着去死,但还是得咬着牙忍下去。苦得发痛的岁月里,宁寒墨是身边唯一一个对我算得上友善的人。
至少,他不拿我当透明人。
我们从高一开始同班,他学习好性格好,相貌也出众,因此虽然家境不太好,人缘却仍旧很不错,连老师们都很喜欢他,常任着班上的班长。
那时的我不太爱说话,也没精力社交,晚上要打零工兼赶作业到半夜才睡,在学校里除了学习外便是补觉,校服下常常穿着洗到变形的上衣,头发总要蓄长到无法再忍时才拿着剪刀自己剪剪,刘海常年遮住眉毛和眼睛,是班级里的无人在意的孤僻怪胎和透明人。全身上下最多只有成绩还稍微能拿得出手一点,算是班里的中上,这也是我手头能逃出那片破旧小区的唯一底牌。
十五岁的我没有存在感到如果有人跟同班的人提起我的名字,他大概会疑惑地思索很久,然后很认真的反问:“我们班上有这号人吗?”
可偶尔在进出班级的路上遇到宁寒墨时,他总会礼貌的对我笑笑,侧身为我让路。我受宠若惊,又觉惶恐又觉感激,对这个优秀耀眼的班长便有了不错的印象。在那些为数不多的擦身而过里,我偶尔会鼓起勇气朝他感激笑笑,但很快便会尴尬的低下头,懊悔自己的自作主张。
我总以为那时自卑怯弱的我在宁寒墨眼里只是一个奇怪的没什么印象的同班同学,他只是出于自身的礼貌和教养才会对我礼让。
可后来我们在一起后,他有一次轻轻吻上我的眼睛,轻声夸道:“池池,从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觉得你的眼睛很美。”
而后他叹了口气,黑色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像是陷入了回忆,轻轻揉了揉我的头发:“你那时的胆子真小啊,我只是从你旁边经过你都会害怕。双瞳放大,满眼震惊的看向我的样子,就像一只受惊的小猫,又可爱又可怜,叫我怎么也忘不了。”
“我那时候就在想,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可怜又可爱的人呢?只是一眼就叫我牵肠挂肚。想的多了,就再也放不下了。”
“我好像生来就是为了爱你的,池池。”
他呢喃般深情的讲完这段形同表白的话,而后再度低头,带着满眼疼惜和爱意,眷恋又柔情的亲了亲我的眼睛,和轻轻颤动的睫毛。
我乖巧的承受着他的亲吻,面上有些不好意思的羞涩笑笑,顺着他的环抱缩进他的怀里,内心却只觉得茫然:那时死气沉沉又怯懦自卑的我,竟也能让人觉得……可爱么……同样,我也从来不觉得自己的眼睛有多好看。
从记事起,我就厌恶我身上的一切,厌恶我是我。我从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好或者是讨喜,连照镜子看见自己那张脸都会觉得厌烦。
用我父母和隔壁那个总是用奇怪眼神看着我的油腻混混的话来说,我长得瘦弱女气、弱不禁风,一看就是一副没出息讨人厌的样子。所以前者嫌弃我,后者骚扰我。我恨极了这幅让我从小受尽嘲讽和恶心黏腻目光的清秀皮相和柔弱身体。
特别是在得知自己只是一本里的恶毒炮灰后,我对自己的厌恶更是达到了顶峰,连带着对无法改变的命运的痛恨一并迁怒到了自己身上。
恨别人总是需要理由的,但恨自己却不要。那是每个人天生的特权。
所以我想,宁寒墨大概只是在讲好听的话哄我,他喜欢的只是那个我按照他的喜欢伪装出来的纯良可怜模样,从不是真的我。
真正的我,从来不配被人喜欢。
因为就连我自己也不喜欢。
真正跟宁寒墨产生进一步的交集是在某次体育课,长久的疲劳透支了我的精力,前一天晚上熬夜打工赶作业的我在跑完一千米后摇摇晃晃的晕了过去,彻底闭上眼睛前,出现在我余光里的是宁寒墨焦急跑来的身影。
说起来也好笑,那个时候脑袋晕晕乎乎的我最关心的居然是我会晕多久?晚上还能去打工吗?还有,宁寒墨为什么要跑过来帮我?
明明我们并不熟,也没说过几句话。
但还没等我想明白,就栽进了一个炙热的怀抱里,失去了意识。
等到我再醒来,人已经躺到了医务室的病床上,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空了大半又变了形的葡萄糖水瓶,额头上贴着一个水果味的冰凉贴,而跟我待在同一个房间里的,除了坐在办公桌上刷手机摸鱼的校医,就是满脸焦急的宁寒墨。
见我睁眼,他立马凑上来问我感觉怎么样?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