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解脱(第一世完结)
一连串的问题搞烦了,她烦躁的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松开了我:“问问问,你怎么这么多问题?想不想走了?”
她在回避我。
我不再说话,我们沉默的对峙着,她显然并不擅长解释,执着的拗在原地盯了我好长时间:“……你不走,我扛也要把你扛着走。”
她最后只憋出了这么句话。
我觉得她似乎真的有这个意图。
我叹了口气,不想跟她纠缠,顺从的跟着她走,在被她按着的时候,我感到她裤兜里装的什么东西,很坚硬。
是枪吗?
我不大清楚,眼神落在她黑暗中肩膀的轮廓。
通道走到了尽头,顺着光亮,我终于来到了外面。
可是我第一眼瞧见的,却不是所谓的自由。这是一所花园,虽然不是林家的,但一定相距不远。
而我远远的,看见了个人影。
她见我过来,露出个不清不淡的微笑。
杨曦……
“愣着干什么?我的人已经部署好了,我车在那边,我带你过去,我们走,立刻走,马上走。”
我浑身冰凉,杨曦旁若无人的朝我们走过来,沉子宁警惕的看着她,把我拽在身后:“你谁啊?别管闲事,这花园不会是你家的吧?我们就路过,马上就走了。”
杨曦只是笑笑,转头看向我,语调温和,慢条斯理,却又势在必得:“小然,你怎么就是,不愿意乖乖的呢?我很好奇,到底什么才能让你认命呢?”
“什么意思?”
沉子宁不懂,问出了声,然后见我还在呆站着就推了我一把:“你管她干嘛啊?车在那边,你快跟我走啊。我跟你讲,林夕晚非法拘禁,你跟我走,一切我来解决,就算告不了她,我也能给她整点麻烦。”
“你的人是沉枫塞给你的吗?他把一切都给了你吗?”
我问,我已经有点站立不住了,看到杨曦之后,遥远的记忆将恐惧重新推上喉头,让我头晕目眩,说话也不大稳当。
“你怎么总是管他!我说了,我一定会把你带出去,快走啊。”
走哪儿去呢?
我看着杨曦,又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大概是林夕晚吧,这么久了,也该追过来了。
心有点闷。
难受。
可是,好像从最开始,我就已经没有退路了。挣扎,只不过是我的徒劳吗?
我不顾沉子宁的拖拽,甩开她的手,盯着杨曦,我很想质问,于是声音就像硬生生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干涩:
“我走不了了,是吗?你都算出来了,哪里都是你的安排,杨曦,一定要这么逼我吗?”
杨曦望着我的眼神有点捉摸不透,她走近了我,沉梓宁慌忙的想去抓我的手,却被我避开了,我也迎上杨曦的目光:“接下来又是怎样?你想让我下地狱不是吗?你还算计了我些什么?”
其实我不知道,杨曦在这一滩浑水中究竟占着什么样的位置。
而最近我一直都没有见到她,我失踪的事情肯定都传到她耳朵里了,她还一点动作都没有,这一点都不正常。
“……所以你是在报复我吗?你看得很开心吗?”
我试探着问,其实心里隐隐有所感觉,也许杨曦不是什么都不知道,顾家水深的很,搞网络的,情报网这部分是别家赶不上的。
如果……林夕晚江泽他们的情报,都是杨曦提供的呢?
我不敢再想下去,只是看着杨曦,给我个解释也好,或者,否认也好……
“嗯。”
她承认了。
她勾勾手让我过去,我没动,她就走过来,可走到一半脚步就顿住了,因为林夕晚来了。
“不是都叫你不要跑了吗?总是不听话,阿姐,要我怎么办呢?”
很平静的问句。
我以为她的情绪会更激烈一点。
我也以为我见到她的情绪会更激烈一点。
可是我内心却没有丝毫波澜,就像是,想通了很多事,心上捆着我的枷锁,好像终于被打开了。
“我为什么不能跑呢?我讨厌这里。我讨厌你们,我不知道我要跑去哪里,可是我不要在你们身边。”
我转头看向沉子宁,她显出极为急切的样子,用眼神示意我快走,可是她怎么能明白呢?
我走不了了。
而她也不会懂,就算我真的听她的话,也绝不会是个好结局。因为她也会变成那样的,就算现在不会,以后总会的。
因为,她在乎我,就算没那么多,她不会放我走的,现在承诺的多好,也不会,当我被她牢牢掌控在手中的时候,怎么会放走我呢?
其实我真的希望她就当我是高中时候被她欺凌的可怜虫就好了,不要那么在乎我,这样当初的我就不会被沉枫盯上,现在竟然诡异的对她生出一丝愧疚。
“我也讨厌你。”
我对沉子宁说。
还是没能说出恨这个字,这个字太沉重了,是一把双刃剑,可以把所有人的心都划得血淋淋的,我不想在最后还要背上那么重的负担,所以我只说出了我最真实的感受。
沉子宁的表情一僵,眉头皱在一起,又显出一副又恼怒又委屈的表情。
还是喜欢我的吧。
不然怎么这么难过?
林夕晚远远的站在通道边缘,似乎察觉不对,朝我走过来。
永远在一起吗?
太丑陋,太恶心。
我最后看了杨曦一眼,我笑了笑,用口型对她说:“我、永、远、不、会、认、命。”
我抱住沉子宁,沉子宁身子僵着,我感受到她身体渐渐发热,我趁机勾到了她裤兜里的东西,并不是枪,而是一把刀。
林夕晚脚步加快,就快走到我这边,我把沉子宁一推,让她们撞在一起,杨曦以为我要跑,但她似乎也知道我跑不了,也不紧不慢的走过来,好像猫戏老鼠一样的表情。
她以为我没有勇气。
身体哪个部位最脆弱呢?刺得轻了,会被救回来的吧,可惜没有枪,我最怕痛了。
我刺向我脖子上的动脉,刀划过的那一刻,一切都变得好简单,鲜血不断的涌出,痛感却不再清晰,大脑晕晕沉沉,肉体摇摇欲坠,可灵魂却轻飘飘的。
我就好像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噩梦。
什么声音都听不清,但是嗡嗡的,好吵。
后来,我什么都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