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工作
他们告诉光恩,宿舍的生活有人专门负责,食宿不用担心,但是没有允许不可以离开。
其余人只是把这里当做一个休息室,不工作的时候就在这里打发时间。
至于具体的工作内容,每个人都讳莫如深,避而不谈。
他们见光恩傻乎乎的,又很听话,就把他当个小跟班一样,不停地使唤他端茶递水、干这干那。
光恩对此倒也毫不在意,毕竟比起和赵秉德在一起,和这些年龄相近的人待在一起舒服多了。看着这群人嘻嘻哈哈的样子,让他对所谓的工作居然产生几分向往。
自从第一面以后,光恩就没有见过dennis。
第二天,他向其他人打听,而他们只是面面相觑,酸溜溜的说了句:“那可是老板面前的红人,当然不会有空到地下室来啦!”然后就不再谈论dennis了。
正巧此时宿舍的负责人过来,拿了几件换洗衣服和日用品给光恩,光恩连连道谢。
负责人摆手道:“不用谢我,谢谢dennis吧,他嘱咐我办的。”他并不想在地下室久坐,一面自言自语着“后厨一堆麻烦事,真头疼死了”,一面急匆匆的往外面赶。
光恩听到“后厨”两个字,立刻来了精神,自告奋勇把自己当过学徒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负责人一脸狐疑,显然对这个小孩不太放心,随口考了他几个厨房的问题。
光恩在其他事情上都笨笨的,唯独在做菜这件事上天赋异禀,竟然对答如流,让负责人顿时改观。
负责人又发现,光恩的老家竟然和老板是同一处,更是大喜。反正光恩现在也无事可做,就索性让他进了后厨帮忙。
在后厨做了几天帮工,大家对他的表现都赞赏有加,就连老板也听说了,让他做了几个家乡小菜送了过去。
光恩也趁机打听了一下厨师的待遇,内心盘算着要几年才能还清欠债。
这天,光恩去给老板送菜时,看到dennis也在。因此特别留意着老板办公室,想等dennis出来,为衣服的事情道谢。
出乎意料,没到一顿饭的工夫,dennis就从里面走了出来,不见了刚刚的谈笑风生的自信,此时的他一脸愁容,分明是被老板骂出来的。
光恩见此情景,本想马上离开,可惜为时已晚,正好迎面撞上dennis的目光。他只得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尴尬的笑着,谢谢dennis送的衣服。
刚刚挨了骂的dennis看着满脸堆笑的光恩,竟连一个假笑也没有挤出来,只“哦”了一声,就快步离开了。
难怪地下室里的人提起dennis都说他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光恩不禁撇了撇嘴。可是低头看到身上的新衣服,他又觉得其实dennis也并不是看起来那样冷漠。
只是因为今天时机不对,他安慰自己。
没过两天,老板将光恩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嘱咐他去办一件重要的事情:有几个客人想品尝一下家乡的滋味,要他全程负责陪伴和服务。
光恩正想找机会表现自己,自然乐意应下,丝毫不敢怠慢。
他穿戴整齐,无微不至的在包厢里忙前忙后,生怕哪里伺候的不够周到。
一场宴席结束,宾客们心满意足的离场了。
老板一手扶着dennis,一手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走进包厢。
他抬起拐杖,指了指大战之后的战场,不无得意的说到:“怎么样?dennis,你还觉得他更适合在厨房工作吗?”
此时的包厢里杯盘狼藉,饭菜和瓷器碎片撒了一地。
光恩被扒光了衣服,趴在餐桌的转盘上一动不动,苍白的皮肤上布满青紫色的瘀痕,像一盘颜色诡异的大菜。
光恩听到来人的声音,立刻挣扎着抬起头来,用已经沙哑的声音求助:“救救我!他们……他们不是人,他们是畜生!他们把我……”
“不用再说了,我们都知道了。”没等光恩开始,dennis就迫不及待的打断了他,这些事情他一个字都不想听。
毕竟,这整个过程,他早已经通过藏在这个包厢里的摄像头都看到了。
在光恩被一众食客折磨取乐的时候,他也在老板的身子底下承受着相同的事情。
后知后觉的光恩此时才意识到了,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盛宴。原来这就是他的工作。
“既然如此,dennis,他就交给你了。你可要把他教好啊!”老板拐杖落地的哒哒声和他尖锐的笑声混合在一起,渐行渐远,让人毛骨悚然。
dennis将光恩带回宿舍,强迫几个室友给他洗干净,换了衣服。从他们的表情来看,这种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
“没事吧?”dennis问到,连关心听起来都是高高在上的。
“你一开始就知道是不是?”光恩带着哭腔质问,“从一开始你们就都知道!你们所有人!”
“你们像看戏一样,看着我忙前忙后,看着我傻乎乎的,以为能在这里正常生活!其实你们心里都清楚会怎么样,就等着今天看我倒霉、看我出洋相,看我过得有多惨!”
光恩大哭着叫喊着,一夜的折磨让他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只能把所有的怨恨和悲伤都通过喉咙发泄出来。
几个室友早就躲了出去,只有dennis还留在屋里,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发疯。直到光恩哭到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在床上低声的抽泣。
“可能大家只是想让你多高兴几天而已。”dennis说到,声音低到分不清是在安慰光恩,还是在自言自语。
他虽然可以轻松在各色客人之间游刃有余的周旋,但是却并不擅长安慰人。他擅长的,是把那些沉重的、严肃的事情,统统变成轻松的、肤浅的东西,让痛苦变成一场吸引人的表演,让侮辱变成轻佻的调情。
见光恩只是一味的哭泣,dennis索性离开了。
第二天,dennis再次来到宿舍,发现光恩正失神的躺在床上发呆,饭菜摆在床头都没有动过。室友们都在外面嬉笑着打发时间,根本没有心思关心他。
“起来吧,你不是急着想赚钱吗?”
“我不要这样赚钱。”光恩回答。
dennis抓住他的手臂,一把将他从床上扯下来,拉着他往外面走去。
光恩挣扎不开,只得跟着他一路踉踉跄跄的走出去。
原来这幢房子还有第二层地下室。
这里更加的阴暗潮湿,索性没有任何装修,粗糙的水泥墙面直接裸露着。
dennis把光恩拉到最里侧的一个房间门口,一扇厚重的铁门紧锁着,门口站着个凶神恶煞的保安。
和楼上的保安不同,他既没有穿西装,也无须挺直腰杆,大大咧咧的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抽着劣质香烟。
“老板让他来看看阿山和明晨。”dennis对保安没有任何客套,简单直接。
保安也没有说什么,拿出钥匙打开了铁门。
dennis拉着光恩走进了房间,昏暗的灯光下隐约可以看到,房间里有两个瘦弱的人影。地面上摆着一张旧床垫,上面坐着一个,旁边还站着一个。
“过来!”dennis叫到。
坐着的人影便缓慢的从床垫上爬起,摇摇晃晃的走过来,另一个则仍然麻木的呆立在原地,像个木头人似的。
不听话就会被关起来吗?光恩猜测这就是dennis想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