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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选择活字的原料上,祁秋年还在琢磨。
起初,毕昇发明活字印刷的时候用的原材料是胶泥,也就是陶製模板,能用,但损坏度高。
不过后来经过一代又一代的改进,又有了其他的材质,金属,木质,玉石等等。
如果要做活字印刷,祁秋年优先就排除了木料。
这个时代的抗腐技术有限,木料容易腐坏,而且也不够坚硬。
其次是金属物料,讲个实在点的,这个时代常见的金属,金银铜铁,哪个不是贵重物品?
活字印刷,要大几千个常用字儿,而且每个字儿还不能隻做一个,要是全用金属,那投入量就更大了。
再加上,民间也不允许大批量的私自融金属做别的,金银还好说,能用来打造首饰摆件等物件,一般金银行是有这个权利的,也在官府挂了号的。
铜板和铁,那是控制得更严格了。
要是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触线了,虽然陛下未必会责罚他,但保不齐被有心之人利用。
所以祁秋年琢磨着,用玉石会不会好一些?
不用那种贵重的玉石,这样最次等的玉料就足够了,再不济,大理石也行,坚硬程度完全足够了。
首先来说,玉石的坚硬程度不错,而且不会有腐坏的风险,只要不是暴力对待,做一套应该能用很久。
祁秋年想到就准备去做了,临出门,他才突然想起,自己没有玉料方面的人脉,转个身,又去极乐苑找晏云澈了。
晏云澈听他要找玉料商人,还有些意外,从前都不见祁秋年对玉石有所偏爱,甚至是头顶的发冠或发簪都是很基础的用料,随便找个首饰铺子就能买一堆。
“你说要大批量的玉料?是不是还要能信得过的最好?”
祁秋年忍不住轻轻撞了一下他的肩膀,“你也太懂我了吧。”
他把活字印刷的事情解释了一下,不出意外地见到了佛子眼中的震颤。
“怎么样?可行不?”
晏云澈又是叹息,又是感慨。
普通老百姓,读书困难不仅仅只是因为经济问题,还有知识传播的问题。
而这个知识传播的载体便是书籍,那些想要通过读书科举改变人生的普通人,不可能只看四书五经就够了。
他还需要很多拓展的书籍,书籍贵就不说了,而是很多书籍在市面上根本买不到,
晏云澈几乎可以想象到,若是这一套活字印刷术能够普及,天底下或许就能少许多的孤本了。
而传播知识载体的书籍也不会像如今这么昂贵了。
晏云澈记起一个事情,从前,他外出游历的时候,经过一个小村庄,那村子里有个读书人。
他意外路过,瞧着那书生的书都快散页了,于是便想,这人定然是日日翻看,书籍的损坏度才能这么高。
好奇心的驱使下,于是便上前搭了几句话,不过就那几句话,他就约莫知晓了那读书人的水平,很一般。
那书生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说“这几本书是我祖父留下来的,我祖父传给了我的父亲,我的父亲又传给了我,这算是穷人家的常态了,一本书都能当成传家宝。”
只不过他们家似乎都没有读书的天赋,即便是这几本书,翻来覆去都快倒背如流了,在科举一道上依旧没有太大的建树。
那书生还算好,吊车尾考了一个秀才,他的父亲和祖父,勉强考了个童生,之后就再也没有更进一步了。
是了,四书五经通读,能够做到倒背如流,考个秀才确实不成问题,但是要再往上走,需要的知识面就不仅仅是四书五经里的内容了。
比如说,某某大儒的手稿流出,基本上都能被学子争相传阅,普通人若是想要传阅,身后没点背景人脉或者金钱的支撑,太难了。
没有印刷版,多是靠手抄。
而手抄的书籍,又往往容易出错,哪怕只是错一个字,也极有可能改变整段话的意思,从而对知识的传播造成了巨大的影响。
晏云澈叹息了一声,明明这活字印刷也仅仅隻比雕版印刷多了个步骤,而从前居然都没有人想过这条思路上的改进。
是他们太愚钝?还是太过于守旧不知革新呢?
祁秋年似乎知道晏云澈在想什么,“活字印刷术,定然是要传播出去的,本侯爷也没想着把这技术捏在手里。毕竟本侯爷也不靠拓印书籍来赚钱嘛。”
晏云澈目光温柔,“那我就替天底下所有的读书人先谢过侯爷了。”
“晏云澈。”祁秋年啧了他一声,“你跟我见外干什么?他们若是想谢我,唉,那就等他们以后自己来道谢,干嘛用得着你替他们来道谢呢?”
仔细想想,那些读书人也确实该跟他说一声谢谢的。别的不说,纸张的价格都被他打下来了,如今其他州府最次等的纸,基本上都降到三百文钱左右了。
有陈氏倾塌的这个前车之鉴,即便是造纸坊心里不爽憋屈,那也只能憋着。
那万一要被那些书生举报闹大了,他们也心虚,谁手上没点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于是只能把最次等的黄麻纸给降下来,其他好一些的,稍微降一点,意思一下就差不多了。
不过这活字印刷,要传播的话,祁秋年也有其他的想法。
京城最大的造纸坊陈氏,已经倒台了,从前被陈氏挤压到关闭,不敢再做造纸生意的作坊,也逐渐开始投入了生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