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去了仙林路的新食堂,不但菜品丰富了不少,而且扩建到了三层楼,每一层都配上了空调。托盘餐具都是自助,沈拙清一时连碗筷都找不到,任由李方潜全程带小孩儿一般帮他拿齐餐具。
“你不在,我都不知道帮谁挑青椒。”李方潜多拿了一个空碗,摆到自己面前,耐心地一边挑菜一边聊着近期工作情况。
话是聊不完的,两个人吃完在学校里逛了好几圈,直到晚风送来了图书馆的闭馆音乐。新图书馆附近是一片人工湖,路灯还没修好,他们就趁着夜色,放肆地在长椅边牵手拥抱。
“台阶好高啊。”沈拙清靠在李方潜的肩膀上,抬眼比划了一下新图书馆的台阶数量,不禁咋舌。
望着三三两两从新图出来的学生,李方潜突然想起学生时代的自己。鼓楼那边的旧图书馆,只有四五个阶梯,那时的n大人,就在称不上气派的房间里,产出一代又一代可称骄子的英雄。
入夜后风凉得很,李方潜摸了下沈拙清的手背,发现一片冰凉,怕他冻着,便问道:“想不想回家?”
沈拙清见闭馆回寝的人越来越多,以为李方潜是怕被学生认出来,心里有些失落。嘴上却不好说什么,点点头就起身了。
-
李方潜的“家”其实是n大统一分的教职工宿舍,面积比t院家属楼小很多,但一个人也够住。沈拙清趁李方潜拿鞋的间隙,细细打量着这个爱人居住的地方。就好像装下了这些,就能弥补两个人长久分隔的遗憾一样。
屋子明显被收拾过,桌上摆着那个大一号的地球仪,还有一叠写满了数据的纸。书桌旁是一张小床,被子有点乱,应该是早上出门太急没来得及叠。
沈拙清一下扑在被子里,想从热气早已消散的被窝里,寻找一些久违的气息。
他翻了个身。睁开眼,却突然瞥见天花板上贴着一张照片。
那是沈拙清n大入学时的校服照。
“李方潜啊,你可真是”沈拙清不禁笑出了声,冲着天花板,拿两手的食指和拇指比了个框,装进那张红底照片,问:“我那时候这么嫩吗?”
手里拿着两个拖鞋的李方潜自然是不好意思,走过来,在沈拙清身边躺下,说:“刚刚分开那会,我总是想你想得睡不着,只好睁开眼,看看照片。”
沈拙清拿手指点了点李方潜的眉心,又指了指天花板:“不怕被你妈妈看到?”
“我不让她进家。”李方潜把头埋在沈拙清的颈窝,闷哼了一声。
沈拙清便也低下头,找到李方潜的唇,细致地用舌头勾勒形状。
干燥的唇瓣被一点一点打湿,连着干涸的心脏一齐被浸润。李方潜也缓缓张开嘴,像涸辙之鲋,从彼此的甘霖种汲取生的希望。
“方潜”
像食髓知味的旅人,李方潜久久不愿放开。直到两个人的呼吸都混乱了,沈拙清才微微使了点力气推开。李方潜摘掉眼镜,这会儿能清晰地看到他眼睛里氤氲的雾气。
积压了四百多天的渴望,在炽热的对视里被点燃。
他们紧紧把对方揉进骨血里,沈拙清用力盘着李方潜的腰,即便是撞击最狠的那几下,肌肤也没有分开半点。
在这样紧密的结合里,深秋夜凉竟不能侵袭这间屋子半点,两个人身上都是细密的汗珠。
不知过了多久,沈拙清趴在李方潜的胸膛,月光从窗棂倾泻而下,照着赤条条纠缠的身体,留下几道黑色倒影。
“月亮”沈拙清迷迷糊糊中望向窗外,瞅见一片银白,皱了皱眉头。
李方潜见状,伸手替他遮住了光,问道:“这样好点没。”
沈拙清扑哧一下笑了,原先的睡意没了三分:“傻不傻啊,把窗帘拉上不就好了。”
“不行。”李方潜回答得很坚决,“窗帘拉上,就看不见你了”
一阵沉默在屋子里蔓延开来,沈拙清瞬时明白了这句话的涵义。
太久了,又太短了。四十八小时对于他们厚重的思念来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而在这金贵无比的夜色下,能多看一眼就多看一眼吧。
沈拙清又往左边靠了靠,整个人都要挂在李方潜身上,这样严丝合缝的贴合让两个人身体都很燥热,但谁也不想再去花费一个小时,再去体验一次性。
再多看几眼吧,只能这样想着。
月光把沈拙清的脸衬得很白,李方潜偏了个角度,保证自己的影子能帮沈拙清挡住月光。第二天晚上还要赶路,不能让舟车劳顿的人还休息不好。
“睡吧,明天还得早起,我带你去吃方糕和桂花蜜。”李方潜在爱人头上印了一个吻,轻柔地为他念起商籁——
自离开后,他就把那段沈拙清念过的古英语,在卡带机里翻来覆去听了许多遍,如今已经可以当作晚安曲来念了。
-
被李方潜叫醒时,时针已经指向七。想起昨晚六点出发的约定,沈拙清嗔怪男朋友怎么不早点叫自己。其实李方潜明白,沈拙清怪的不是这晚起的一小时,而是被睡眠挤占的、在一起的时间。
“你本来睡眠就不好,昨天睡得又晚,我当然舍不得叫你。”李方潜说着,揉了揉太阳穴,在摘眼镜的过程中,不小心被发现了布满了血丝的眼睛。
“你昨天一夜没睡?”沈拙清一把拉下李方潜遮挡的手,兴师问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