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李方潜站住脚,往标号6的楼幢努了努嘴,“地科系的,三楼第二个窗子,放了花盆的那个。”
说罢将沈拙清的蛇皮袋轻轻放下,微微喘着气:“行了,送到这儿。我校门口那还有事儿,等忙过这阵子再找你聊。”
沈拙清点点头,又道了声谢,复又独自拖着蛇皮袋往宿舍搬。台阶虽不高,但东西实在太重,没一会儿汗又把衣服浸得透湿。沈拙清自个儿走着,不禁怀念那个冰凉的毛巾。
竟然能想到给新生准备降暑的物品,这个师兄未免也太心细了吧?沈拙清想着,才反应过来自己忘记问那人姓名,不禁懊丧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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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又来一个!”
沈拙清没能走神太久,就被一声清亮的少年音打断了思绪。他转过头,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下铺钻出来,眨巴着大眼睛,似笑非笑对他瞅着。
沈拙清点了点头当作回应,一个使劲把袋子拖过门槛,开始解绳。当时沈母为了让东西不散,足足系了三圈,又扣了个死结,解起来麻烦得很。
“你这得解到啥前儿去啊?来,明哥给你个剪刀!”
自称明哥的人开始翻箱倒柜,终于找出个指甲剪,递给沈拙清,“我叫孙乾明,以后交我明哥就成,你叫啥?”
沈拙清听着这一口浓厚的东北口音,心想这人看面相怎么也不像比我大的样子,不禁笑了出来。
“沈拙清。”
说罢小心翼翼剪开绳扣,一样一样往出拿东西。
“你带这么多书来干啥使?!”孙乾明见他一连拿了一分多钟,都是各种大块头书,不禁咋舌,“书非借不能读也。咱学校有n市最大的图书馆,你知道吧?”
沈拙清笑说“习惯”,见书都拿完了,便一股脑儿把剩下的东西都倒在桌上,哗啦啦散了一地。
他带的东西实在不多,好在被罩、床单、暖壶等物资学校都有分发,虽然质量不很好,但反正这个季节也用不太上。
沈拙清把被子当作床垫,堪堪铺在床板上,被罩索性当凉被盖,暖壶的盖儿摆在桌上装水用。
孙乾明简直看不下去,一把拦住沈拙清说:“不是,你好歹去买个瓷缸吧?二刘去小卖部了,咱现在去找他,顺便你也买点日用去。”
“二刘是谁?”
“另一位弟弟。”
到处认弟弟是什么毛病?
“行吧。”沈拙清无奈叹了口气,伸手撤下刚铺好的“床垫”,重新盖上暖壶盖,“那走,见见你这位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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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乾明这娃娃脸是在当不了刘柳的哥哥,但这位宿舍年纪最小的人偏偏格外介意年龄,硬要当大哥。怎么办呢,两位真大哥只好宠着。
刘柳穿得很朴素,正一手一个大牛皮纸袋,拎得费劲。看到跟在孙乾明后面的沈拙清,刘柳赶忙拎起袋子招了招手。沈拙清被这个滑稽的姿势逗笑了,也挥手回应。
“这儿东西都被买空了,我抢了好一会儿。你要买啥?架子上没有你直接从我这儿拿就行。”刘柳很自然地分了一个袋子给沈拙清说,“咱们宿舍本来还有一个人,但是他家就在n市,平时不住咱那。所以,现在咱算是人齐了。”
刘柳的乡音很浓重,但口齿很清晰,很努力地在发普通话。
沈拙清点了点头,进小卖部扛了条便宜的床垫,拿上最普通的瓷缸,挑了些雪花膏之类的日用品,装进刘柳的牛皮袋里一起带走。
那时的物价虽低,但购置一番后,也用出去一小半生活费。沈拙清默默盘算剩下的钱,决定将每天的用度下调一些。
“咱等会收拾完宿舍,一起去吃个饭?”孙乾明提议。
“好啊,我想尝尝附近的食堂。”沈拙清记起李方潜的嘱咐,补充道,“咱抓紧吧,到了下课点可能吃不上了。”
“明天才统一开课啊。”
“对哦”
一行人说说笑笑回到宿舍,从里到外刷洗了一遍,累得瘫在床上。
刘柳住在上铺,又实在不想攀着铁架子上去,趴在桌上大口喘气。
“还能走不?再不走,饭真没了。”孙乾明年纪小,体力恢复得很快,半推半搡的催着另外两个人去食堂。
入会
n大历史悠久,因此建筑内部都有些泛旧。
食堂墙体斑驳,天花板上吱吱呀呀转着吊扇,打饭窗口摆着好几辆大推车,油光锃亮的铁盒子区分开不同菜品。
此时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三个人站在剩菜面前东瞅西瞅,不知道选啥。最后沈拙清只好就近挑了两个菜,提前去找位置坐下。
沈拙清环视一周,想找个角落坐下,却在墙角看到正在吃饭的李方潜,赶忙走上前,问道:“师兄一个人吗?”
李方潜看清来人后,把包挪到一边,指了指对面说:“是你啊,怎么才来吃饭?”
“刚收拾完宿舍。”沈拙清就势坐下,朝远处挥了挥手,“我还有同学跟我一起,不介意吧?”
孙乾明自来熟得很,见到李方潜立刻喊道:“李师兄!”说罢还给另两个人介绍,“李方潜师兄,地科系大二,早上给我拍照来着。”
李方潜立刻接过话头:“那看来你们都认识我了,也好,这顿饭啊,谁也不尴尬。”
说着,他用那种习惯性的微笑,介绍起食堂的菜品和生活区的注意事项,事无巨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