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合兴衰一言而为天下法【
几分:“不过,越是机缘,越有后患。此事看似捷径,其实也是拔苗助长,虽能领先一时,却也是根基不牢,事后必须要能沉下心、放下身段,从最基础、最寻常的步骤,重新上路,将缺失的部分一一捡回来,才能继续前行。”
陈错一怔,跟着心里隐隐明悟。
道隐子如有所觉,笑道:“为师能在短短百年之内,就踏足于此,固然是自身有些根底和机缘,但也是因为当初立下法相的时候,便与这太华秘境紧密相连,为师的本意虽是要舍弃前路,来维持宗门,但本质上还是走了捷径,是投机取巧的,在这之后亦不得不走许多弯路……”
这些话,逐渐让陈错明了了自身的情况,亦慢慢静下心念,平息了骤得洞天之能,而滋生出的种种不适与散乱之念。
渐渐地,外面的天色渐有变化,夜色渐渐退去,日光缓缓回归。
“沉心静气,守住心田,顺其自然,方得真经。”道隐子点点头,“洞天虽是源于祖师,但道日临空,自有法度,就像是外界的天地宇宙,有着运行规律,你无需刻意去维持,只需要顺势而为,自然能维持洞天运转,这黑夜便是城府,虽胸有丘壑,却不该时时彰显与人,白昼乃是待人接物,在人情往来之中品味万物法度。”
这些道理,陈错当然明白,他毕竟亲眼见得了两颗道日的诞生,看见了道日内的神通法则对洞天乾坤的改造与维持。
甚至于,在听了道隐子的一番话后,对那迷迷糊糊间升起的心月,都加深了几分了解。
“道日代表了法度,维持洞天运行,而心月一起,动念改变乾坤秩序,打破原本的结构,就像是手握大权的权臣,对朝廷法度肆意改变……”
莫名的,他想到了侯安都。
“南朝经历东晋与宋齐梁陈几代更替,国势越发衰退,国土逐渐稀少,连国内的组织架构都濒临崩溃,就如同太华秘境一样,虽也有王朝法度,但已是积重难返,仿佛日之西斜,但中间也曾出现刘裕这般强人,以权臣起家,打破了原本死气沉沉的王朝框架,金戈铁马,重整河山,令气象一新,隐隐要中兴!却也有侯安都这种,执掌权柄,却肆意妄为,倒行逆施,将原本的秩序搞得乌烟瘴气,显露衰败之局……”
一念至此,陈错不由感慨。
“这洞天、王朝,乃至家族与个人,怕都是如此,有着一个原本的秩序与框架,便如道日高悬,但循于旧法,日日如此,不见变化,而心月则代表着变化,万千变化之间,蕴含着兴衰……”
轰轰轰!
一念至此,陈错心神震荡,冥冥之中,见得七棵巨木,那巨木之侧,还有一棵小树蜿蜒而起,树干泛着黄铜之色,已有三人合抱那么粗壮,树冠渐丰,一根根树枝宛如铜人之臂。
“嗯?”
他猛然惊醒,心头生出明悟,而后一点青光在心头闪烁,慢慢化作一朵青莲,绽放开来。
嗡!
太华秘境,洞天乾坤。
忽然,这广袤大地微微震颤。
“咦?”
农田之中,言隐子心有所感,抬头看天,见得那圆月之中,一朵青莲展开,旋即就有一个青衣道人的身影端坐其中。
清风吹拂,庆云相绕。
点点道意,随着月光挥洒下来。
“这是化身,还是法相?”
言隐子眉头一皱,既吃惊,又疑惑。
“是化身,也是法相。”
竹居之中,陈错缓缓起身,他睁开双眼,眼中仿佛藏着星河,不过这等异象一闪即逝,转眼这双目就黑白分明,清浊各归其位。
却也有几道黑气,缠绕在血脉之中,难以根除,逐渐隐没。
那图南子见着陈错忽然起身,更是瞪大了眼睛,但紧跟着便感到陈错身上散发出阵阵涟漪,竟令自己心神稳固,整个漆黑化身都凝实了许多,不由精神一振。
“半月之前,山外相遇时,便不是错觉!我这个小师弟,确实能助我稳固化身!”
这么一想,图南子看向陈错的目光,立刻热切起来!
陈错却顾不上此事,他站起身后,长发披散下来,也不去整理,对着道隐子行礼道:“师父,你的精气神近乎要打破洞天乾坤了,一旦超越了临界,则要暴露于天地,那时……”
道隐子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看了看陈错,又瞧了瞧那将要落下的明月,忽而开怀大笑,最后道:“如此,吾无憾矣!”
陈错听着这话,脸色就是一变,但不等他开口,道隐子就当先道:“为师这情况,你无需担忧,毕竟此番要面对的那人,实在太过可怖,便是如今都未必能与之相敌。”
陈错闻言皱眉,心中闪过那昆仑长发道人的身影。
“你已有发现?”道隐子见着陈错,微微意外,但旋即点了点头,“也对,你这般表现,他不可能不关注、不接触,毕竟……”
他顿了顿,然后一字一句的道:“那人不光是一代武圣、兵家鼻祖,更覆灭前朝真龙,执掌三代阴阳,开创王朝血脉!乃吾等祖师的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