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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雨没由头的心慌,在两个马仔粗暴地扯自己去见梁济那一刻达到顶峰。
夏雨和梁济的交集全系在白湫廉身上,突然把自己叫过去,难不成……夏雨不敢乱想,只希望是自己多心了。
穿过一片灯红酒绿,可算到了包厢门口,一打开门夏雨就被一摞纸砸住了鼻梁。扔过来的人用劲儿可不小,在漫天飞雪似纷纷扬扬的白纸中,夏雨的鼻血滴了下来,恰好落在他伸手接住的被装订好的一叠纸上,又恰好砸在了白纸上白湫廉的名字上。
红血浸染过的几个黑字边缘晕开些来,处处透露了不详。
夏雨还没来得及仔细去浏览这份文件到底为什么会有小湫哥哥的名字,怀里就又被扔进来一支笔。
“签吧,”梁济的神色于烟雾缭绕之下影影绰绰、晦暗不明,他的声音不带一丝起伏,“白湫廉拿命给你换来的钱,可要……”他顿了一下,就着依偎在怀里赤裸的男孩儿举着的打火机燃着的火星儿点着了烟,“好好花啊。”
夏雨刚慌慌忙忙浏览完手里的整份文件,还没好好考虑这份保险单上为什么白湫廉几个字会出现在投保人那一栏,猝不及防听见梁济的话,气血上涌,红着眼睛就想冲过去狠狠给他一拳,可还没往前几步就被人一脚踹翻在地。
“梁济,你什么意思!你把小湫哥哥怎么了!”夏雨背上踩着一只脚,他用力地挣扎着,愤怒地朝坐在沙发上寻欢作乐的梁济嘶吼着。
梁济没理会他,拉开裤链掏出半勃的性器,漫不经心地拍了拍怀里软香可人男孩儿的屁股。那老练的男孩儿立马会了意,一手撑着眼前人的结实的胸膛,一手扶好身下的阳具,摇着肥乎乎的屁股呻吟着对准自己的小穴坐了下去,然后一上一下的晃,咿咿呀呀地叫着。
梁济从未有过廉耻礼仪。尽管在这么多人面前上演活春宫,梁济面上却一点儿表情都没有。他搂紧身上气喘吁吁的男孩儿,摸过桌上的手机按了几下,随手扔到了夏雨脸边儿。
夏雨费劲地抬起些头,侧过脸去看那黑暗中荧荧发光的屏幕,这几个字越看越叫他头晕目眩,每个字都像针锥一般戳的他的眼与心都破烂不堪、千疮百孔。
“行了,别压着他了。”闻言制住夏雨的人撤去脚,可那短短几行字给夏雨太大的冲击,他呆呆地趴在地上死了一般一动不动。
梁济心烦气躁,抽了一根又一根烟,分明被伺候的舒舒服服,可这心里就是憋闷的慌,于是一把把软在身上水淋淋的男孩儿掼倒在地,提好裤子走到匍匐在地上的下雨面前,用鞋尖儿挑起他的脸,上下打量着。
夏雨双目无神,也根本不在意现在正被人羞辱着。夏雨现在最大的愿望,是可以从五楼那个早就选好的位置跳下去,那下面有一棵三楼高的大树,从那里跳下去大概不会死掉。
仅仅是这样想一想那美妙绝伦、令人迷恋的死亡,就让他不由自主兴奋不已。很遗憾,他还不能死,他得先杀死让小湫哥哥痛苦不堪的那头禽兽,要为可怜遇上他这个灾星之后倒霉透顶的小湫哥哥报仇雪恨。
可夏雨现在快要被满腔悲伤给杀死了。只有这样做,可以让他体验一次与小湫哥哥同等的痛苦与和濒死,让他的悲伤与哀痛于破碎的身体里倾泻而出。
“你说,小湫是看上了你哪点儿?”梁济看了半天,最后得出一个百无一用的结论。
梁济嫌弃地挪开脚,鞋尖儿在他夏雨打满补丁的衬衫上蹭了蹭。可正是这一个小小的动作仿佛触动了夏雨身上哪处开关一般,夏雨猛地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死命一脚踹上梁济的肚子。
“操!”梁济没防住这突然一击,狼狈地跌坐在地。他手下的人反应迅速,立马过去卸下夏雨胳膊,反剪他的双臂,再一脚踢在他腿窝让他跪爬在已经被扶着站起来的梁济脚前。
梁济气极反笑,慢慢地把洒了满地的投保单一张一张拾起来,捡过一旁的笔,示意手下人退一边儿。梁济将笔放在夏雨无力大张的手心里,一根一根手指帮他合上从而得以把笔攥在手里。
夏雨疼得浑身冒汗,硬是咬紧牙关不发出一丁点儿声响。他双臂使不上劲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梁济肆意摆布。
梁济粗鲁地把夏雨的右手扔到前头,用自己的手把住那只握笔的手,另一只手拽住夏雨的头发,把他的头从地上拉起来逼他看清脸底下明晃晃地“保险单”三个大字,然后引着夏雨的手一笔一画在受益人那栏写下“夏雨”两个血淋淋的字。
梁济看在白湫廉勤勤恳恳、兢兢业业跟了自己那么多年的份儿上,给夏雨准备了不少保险项目,每签完一份就稍稍抬起抓着夏雨脑袋的手,然后猛地一松,看着夏雨的头狠狠磕在地上才满意地换下一份。
一份又一份地签着,每一份保险单上表面上都零落点缀着夏雨流的血,内里都流淌着白湫廉身体里涌出的血。
最后一笔终于落下,夏雨的头也最后一次砸落在地,他哧哧地喘着带血腥味儿的气,头晕目眩。
梁济感慨道:“我可真是个好人啊,小湫弟弟这么不听话,我居然这么耐心地帮他签完了这么多保险。”说完走到桌前,一手提起一打啤酒,一手拿着起子又走回到夏雨身边,一屁股坐在他身上。
“哎,小湫的弟弟。”梁济叫夏雨,然后就听噗哧一声,他开了一瓶,仰头吹光,随手将其砸在夏雨头上。那脆弱的玻璃瓶加上梁济毫不收敛的手劲儿,刚与夏雨的头颅相触就碎成了玻璃渣,冰雹似的落了夏雨一脸。
“白湫廉咋就摊上你这么个灾星呢?”梁济一瓶一瓶地喝,一瓶一瓶地砸,他用这种手段疏解内心扰人的躁郁。
夏雨头上的血一滴一滴地掉,奄奄一息一声一声地喘,很快就进气多出气少了。
探手再去掏酒瓶,没摸到,一看全喝光了,梁济摇摇晃晃地起了身,咯吱咯吱踩着一地的玻璃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早就不省人事的夏雨,抬抬手叫过一个人。
“送他去医院,别咽气就行,可不能让他这么早早开开心心找小湫去了……”梁济打了一个带酒气的嗝,眼里的世界天旋地转,恍惚间想起来在港口时被黑黢黢枪口指着时的头晕目眩,似乎又嗅到了弥漫在空气里浓重刺鼻的血气,那是小湫的血的味道。
“不然,小湫会生气的……会生气的……”梁济无意识地喃喃自语道,他费力地去想白湫廉生气的面孔,颓丧地发现在他脑子里的全是一张张谄媚带笑的脸。是了,白湫廉可最是圆滑,怎么会对老大甩脸色呢。
耳边吵闹喧嚣的声音震的梁济头痛不堪,他愤怒地嘶吼,直到包厢里空无一人,一切复归万籁俱寂。顶头上五光十色旋转的灯球打下绚丽的光到他酸涩的眼睛里,想要帮他这个冷心冷情的人流下一滴泪,却至始至终都只是微微有些湿意,大脑无比清醒地思量着之后和西区的交易规划。
再怎么思来想去最终结果都是银行账户上将会增加的大额数字,梁济突然感到空虚与无趣,于是他跟着灯球一起旋转起来,直到眼花耳鸣才脱力地倒在沙发上。
梁济悲哀地发现,他为这来之不易的合作欣喜若狂,为这即将到手的巨额财富欢欣鼓舞,他并未有一丝一毫的悲伤给予白湫廉。于是他松了泪关,仍由一滴鳄鱼的眼泪隐没在发丝之中。
夏雨开了瓢的脑袋被草草缝了几针,胳膊被粗鲁地复位,然后又被扔到白湫廉家门口。他像只得了疫病的老鼠,疯癫地冲出下水道在大街上发狂,接着呜咽一声断了气,软绵绵的尸体就躺在那儿无人问津,一个人悄悄的腐烂。
无数的光斑在他眼前飞舞,这眼花缭乱、五彩斑斓的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