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吵
姚舒云看着眼前的人,眉眼弯弯,迸射出的光芒将眼底的颜色遮掩干净,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眼帘低垂,语气格外认真,“尽我所能罢了,如今姚家仅剩我一个青年,我自然是遵循祖训,若是能将姚家发扬光大……”
“姚大夫,我觉得有个办法,能更快将姚家发扬光大。”
姚舒云一愣,“程东家但说无妨。”
“上回不是听说有个媒婆来相看你,你呀,早些成亲,再纳个十七八个的小妾,生一堆儿子女儿,你姚家后继有望,还不愁这医术传承,多好。”
“我原以为程东家能有什么好主意,真是高看你了。”一番话顿时让姚舒云脸色阴沉,更是直接闭目养神起来。
程郁一看把人惹恼,立即赔笑,“姚大夫,你别生气啊,我就开玩笑。”
“玩笑?程东家会做生意,又会左右逢源,连戏楼的戏子都喜欢同你玩闹,倒是对我说不出话来了,今日是我错了,不该坐上程东家的车,叨唠了……外面的兄弟麻烦停个车。”话落,姚舒云起身准备出去。
玩脱的程郁这下是真的急了,连忙拉着人道,“别啊,姚大夫你就当我说话放屁行不行?我真没这意思,我就开个……不是我嘴欠,我嘴欠总行了吧。这天都快黑了,你这一路走回去,城门都该关了。”
“那就不必程东家担心了。”
“姚大夫,别这样,姚大夫……姚舒云,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啊?”
“我小心眼?我自然比不得程东家海量,上回被人当街指着鼻子骂都不还口。”
“你生气归生气,戳人家伤口可就不道德了。”
“……”
里头一来一往,谁都没让谁,赶车前行的老胡听得头大,早知如此,他应该让东家晚些出门,何必让这两人碰上面。想到此处,头顶一凉,他伸手摸了摸,随之而来的便是豆大的雨点倾泻而下,噼里啪啦的打在马车棚上。
老胡一见大喜,“东家,下雨了。”
“下雨啦。”程郁一听顿时没了争吵的兴趣,立即同姚舒云说道,“姚大夫,你看下雨了,你这没带雨具,一路淋回去不得生病?不如还是坐我的马车回城吧。”
外头的雨声犹如巨石落地,偶尔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鸣声,闹得吓人,此时姚舒云即便想走,也走不得,只能板着脸道,“那便多叨扰程东家。”
听人决定留下,程郁嘴角一咧,刚准备说话,马车忽然往右侧倾倒,他本不设防,一头栽进姚舒云的怀中。
老胡隔着雨幕往右侧看,一眼便注意到车轱辘似乎被路上的石头碾毁,加上这场雨太大,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恐怕他们一行人今夜是回不了城中,借着一双好眼睛四处观看了一番。
“东家,车轮坏了,马车是走不得了。我记得这附近有个破庙,不如我送你们去那里歇会,我再去荣家村看看有没有人能修这东西。”
马车内寂静一片,此处里头的两人出于一种格外尴尬的情况,伴随方才马儿的嘶鸣声,程郁一头栽进姚舒云怀中,好巧不巧,他的脸正对姚舒云的裆下,隔着衣料都能察觉那绵软之物。
都是男人,程郁更不是半大小子,自然明白这东西是什么。说实话,依照这个动作,这个情况,要是老胡掀帘子,不就是光盘常有的剧情吗?
想到这里,程郁立即起身,“我没坐稳,这车轮子坏了……不是故意的。”
“我也没说程东家是故意的,你何必这么着急解释?”
话说完,姚舒云淡定掀开车帘,外头大雨瓢泼,正拉着马的老胡见姚舒云出门,又立即折返将手中的雨伞递了过去,“这伞一共就两把,姚大夫与我东家撑着这把伞往这林子里走大概几百米便能瞧见那破庙,我撑着这把伞去村里找人帮忙。姚大夫一向大肚,还望不要与我们东家计较,他一贯就是话不过脑的毛病。”
姚舒云看着说话恳切的老胡,情绪似乎缓和几分,“你们东家运气不错,能遇上你这般忠心的人。”
这个季节的雨带着空气的燥热,砸在林子里一股泥土特有的腥味弥漫,除此之外还夹带被水汽冲淡的草木香。
程郁默不作声跟着撑伞的人往前走,两人之间的安静被雨声掩盖,他时不时看着身旁的人,见对方目不斜视,一副不愿搭理自己的摸样,心中实在没辙,更是有些埋怨这时候离开的老胡。
明明知道他们之间气氛不对还离开,瞧瞧,现在多尴尬。
破庙忽然出现在雨幕之中,两人借着雨具扎入廊下,这里荒废多时,常年无人修葺,顶上的瓦片被豆大的雨点打得摇摇欲坠。
程郁来这里多年,真是没见过这么破旧的地方,好奇的四处张望,余光瞧见顶上的青瓦不知何时续满雨珠,顺着直线滴落,他伸着手去接,正好撞上转头的姚舒云,带着温度的手掌与顺滑的头发相碰,两个人的气息似乎在这一刻交织。
程郁仰着头瞧见那双瞳孔中自己的影子,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是…我是帮你挡雨水,你…站的地方漏雨。”
姚舒云顺着手的方向抬头,拉着程郁退了两步道,“此处屋顶尚可,你就在这里站着吧。”
说完,姚舒云收拢一旁的稻草、家具残骸,熟练的从袖中拿出火折子,火光乍现之际,周围的潮湿好似被蒸发褪去,粘稠的空气多了几分燥热。
程郁见状厚着脸皮凑前,“果然,还是跟着姚大夫有好处,要是我一个人,怕是要受寒。”
“程东家,以前是个养马的?这么会拍马屁。”
刚夸完人的程郁被堵了一嘴,这次他显然学聪明,这时候千万别和这人呛声,不然肯定多生是非,只是心里没少嘀咕,嫌弃姚舒云嘴巴毒。这念叨着,肚子就饿了,他一向有装零食的毛病,扯下腰间的袋子,取出里面油纸包裹的饼子道,“姚大夫,我看这一时半会儿雨是不会停了,要不先吃点填填肚子?”
姚舒云瞥了眼程郁手上半个饼子没拒绝,只是没吃,而是看着刚把饼子塞进嘴里的人道,“程东家,我一直有个问题,希望你能帮忙解惑。”
这饼子是程郁家里的老婆子亲手烙的,这婆子年轻时就是做烧饼生意,手艺自然没得手,尤其是饼子上的芝麻,可谓是点睛之笔。这时候的程郁当真是饿的不行,回应也有些心不在焉,“你说。”
“程东家莫不是喜欢我?”
“咳咳……咳咳……”一口饼子差点把程郁直接送去见阎王,也顾不得满嘴的饼屑,故作淡定道,“姚大夫,你不会就因为我在马车上的一番话想谋杀我吧?”
灵动的眼神左右漂浮,这做贼心虚的摸样本人并不知道。姚舒云托着腮,直勾勾的看着对方,直到程郁坐不安稳,眼神不敢对视半分之际,他漫不经心的收回视线,“难道不是?”
“自然不是。”程郁想都没想就反驳,“姚大夫,不是我说你,你也太自恋了,你以为我是去你药堂的那些姑娘不成?真会开玩笑。”
程郁嘴角的笑容说不出的僵硬,每抽动一次,挂在脸颊上的芝麻跟着颤动。姚舒云盯了片刻,最终没忍住伸手,“别动。”
正缩脖子的程郁停顿,脸上的皮肤察觉一点温热落下,一触即离,随后瞧见收回手的人在触碰自己的拇指上舔了一下,刹那间程郁觉得脸色通红,甚至鼻头痒痒的。他伸手捂着口鼻,怎么觉得姚舒云的动作多多少少带了些暗示,可见到对方面不改色的模样又觉得自己想太多。
“今天下雨,这空气都带了闷热。”程郁起身扯着衣领,浑身燥热的不行,虽说他实际年纪已经有三十岁,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