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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主人要带他赴宴他想起从前

 

是夜

想着主人白日里说的话,牧隗怎么都睡不着。

翻了个身。

想到的是主人白日里扯着他的头发,将他往身前扯拽的场面。

心里不知怎么涌出一阵难言的情绪。

牧隗试着去明白这情绪究竟是什么。

他是傀,在傀楼里遭受过许多欺辱。

每每被人这般居高临下的对待,他都会觉得难堪。要在心里使劲说服自己,安慰自己,才能勉强吞咽下这份屈辱。

他如今二十有五,又是个男子。

主人也是男子。

一个男子被另一个男子这样对待,理应觉得难忍。

虽是傀,可他也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尊严,不想随意被人辱没。

可白里日,主人那样对他时,他竟未生出什么不满的念头,甚至心底还在无意识地为主人开脱。

主人扯他头发的动作很轻,似乎是不想弄疼他。

主人这般对他,仅仅只是在轻柔的告诫。

又翻了个身,牧隗揪着被子的手又紧了些。

就像是一个人的底线被彻底打破那般,面对主人的所作所为时,他并不觉得反感。

似乎无论对方要他做什么,他都会顺从那般。

这样的想法实在荒诞。

手背触上额头,牧隗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

这种念头,对傀来说是最基本的。

主就是需要这般乖巧听话的傀。

可在牧隗心里,这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秘密。

生前应当永远藏在心底,死后再带进土里。

没人天生甘愿被轻贱,人都是有自尊的,有自己想要坚守的底线。

可遇到了如今的主人,牧隗觉得自己的底线被轻而易举地踏碎了。

甚至踏碎它的人是自己。

自己是否是天生有着什么病,又或者就是命贱,生来容人糟蹋。

否则为什么会欣然接受自己的一切被旁人掌控呢。

牧隗的身体激烈颤动着,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其他。

有些事情他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

如果有一个机会,只要他卑微地巴结讨好某个人,就能得到活下去的机会,他是否会庆幸这种事情的存在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一时想不到。

但可以肯定的是。

他现在要面对的是自己的主人。

是可以承他一辈子恩情的主人。

如果是他,哪怕什么的不施宇,自己也该讨好顺从对方吧。

这样的事实令他窒息却又无措。

思绪捋了一遍又一遍,却依旧绕回了。

如此,他不想再继续想下去了。

有腕心的红莲在,主人若是有意,完全能够窥探到他此刻的想法。

到时再怎么解释,也维持不了他在主人心中的忠诚了。

紧紧闭上眼,牧隗迫使自己忘掉刚才的念头。

不去想,也就不存在了吧。

几天后,主人会带他去一个宴席。

不知道那宴上,究竟会发生什么。

这般想着,牧隗的思绪又飘到了另一件事上。

他跟着主人不过三个月时,主人带他参加过一个宴席。

赴宴的主们都会带自己的一个或几个傀前去,主人那时便带了他。

二十余年囚于楼中的牧隗从未经历过这种场面。

他能做的,只是一言不发地跟着主人。不做多余的举动,不让主人落了面子。

可他的用心并没有起效。

宴上的人见到他,总会明里暗里的打趣和嘲弄。

至于原因

无非是关于他的年龄和样貌。

先说年龄。

牧隗二十余岁才被主人收下,这样的年龄无非是不小了。

出色的傀早在十五六岁就被买走,年龄越大的则代表越是没有出彩之处。

人们都有固知。

认为傀的年龄越大,越容易存有自己的想法。

这无非是主最忌惮的事。

主虽有控人之术,但整日将心思花在处理傀的忠心问题上,也会让人觉得这主自身没什么能耐。

再说样貌。

牧隗本身的样貌其实不错,甚至算得上偏优。

但时下的傀,不论男女,多以容貌娇魅,身段柔软,擅说各种好话哄自家主人欢心为上。

牧隗单论容貌就让人觉得有距离感,还总是一言不发,沉默少言,让人看着便觉得不好驯服,易生反心。

他虽身材精硕,腰部纤细,皮肤白皙。但却跟常人欢喜的娇魅搭不上一点边。

再者

牧隗的身段颇高,此刻跟在鬼面身后,也与对方差不了多少,望着便心生压迫。

所以甚至有人借此打趣过鬼面。

春夜就是其中一人。

当然,牧隗之所以过去这么久都还能记住这人,也是有些原因的。

春夜是自家主底下的宠傀。

就是因为受宠,所以敢肆无忌惮的开其他主的玩笑。

他的主是个男的,春夜自己也是个男的,但时下男风兴盛,也没人见怪,最多只是私下讨论几句。

春夜为娼,通晓悦人之术,打趣起人来也是直言直语,什么话都往外说。

牧隗记得,他当时说的原话是:“这位主,您的喜好这样与众不同,收他这样的人做傀,到了床上,谁压着谁可就说不准了。”

这话太过直接露骨,听地人人捧腹。

牧隗僵硬地跟在鬼面身后。

既觉得难堪又觉得羞赧。

这话对任何一个高情逸态且不好龙阳的男子来说,都是一种耻辱。

况且,谁人不知道傀跟主的身份天差地别。

要是真有哪个主被自己的傀压了身,那真是颜面无存。

虽说羞恼,可牧隗明白,这种场合是轮不上他说话的。

贸然出头只会给主人惹事。

嘴唇用力地抿着,明明没有做错什么,牧隗却有些紧张。

他担心自己会被主人迁。

毕竟这事端是因他而起的。

心下彷徨难安,他不免偷偷打量起自家主人的神色,窥测对方有没有动怒的迹象。

面上虽不动声色,但他心里却觉得自己的行为逾越极了。

鬼面跟宴席上大多数人一般,坐在宴席主人家替他准备好的位置上。

牧隗恭敬地跪在他斜后方处。

他沉默不语,便是呼吸也是小心慎微,生怕惹了对方的不快。

因为角度问题,他看不出主人究竟是什么反应。

但想来应该是不太舒服的。

这种话谁听了都不会舒服。

这算是说他以下犯上了。

牧隗消沉地垂下了眼,有些伤神地胡思乱想。

主人会生气吗?

当初瞧他可怜,这才收了他。兴许没有顾及那么多。

可现在被人明面上指出来

主人会觉得很没面子,很难堪吧…

或许还会后悔带他来赴宴。

毕竟,主人大可带别的傀来。

可无论牧隗心里如何想,宴席还是要继续。

主人家很是体贴,让自家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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