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根本不知道他做过的事
角。
当然没掩到。
选择我。
绿色的卡片。
绿光玫瑰。
……安如玫。
安如玫到死都没有戳破他的谎言。
安如玫配合他演完了所有的戏份。
他如此害怕施斐然知道安如玫的存在,可施斐然还是知道了。
他和安如玫谈好了交换条件,他每天送安如玫绿光玫瑰,安如玫帮他保守秘密。
施斐然那天离开病房之后,安如玫告诉他不要追出去——守在濒死、有过爱恋关系的养母身边,才更符合常理。
所以他留下了。
既然安如玫的存在已经被施斐然发现,那么他只能用一个常见的版本替换掉真正的事实。
裴映把自己塑造成一个爱上养母的少年,这样最可信最高。
事实是,他从没爱过安如玫,都是说给施斐然听的,每一个细小的表情都是计算。
他如此害怕施斐然继续往深去想,去想,他为什么需要安如玫爱他,他对安如玫独有的依恋从何处产生。
哺乳动物不能免俗于对抚养者的依恋。
他克制不住的洗手,也不是因为打了班长。
那时,只有安如玫冲洗他身体的目的,不是为了再一次弄脏——安如玫是唯一一个把他当成人的人。
安如玫把他当成恋人。
他利用安如玫的感情,让安如玫成为他的母亲。
“张硕硕、张诗茹、莫琳、梁佳莉、施鸿、李蕊、胡奉妩、安如玫、方哲、方理、谭强、谭辉……”
他在心里默念。
然后是地名。
……摇篮桥、摇篮桥、摇篮桥。
他只记得这么一个地名。
他有能力承担自己的过去,但他不想把这一部分分享给施斐然。
绝不。
绝不。
绝不。
就让施斐然认为他爱过安如玫好了。
但至少不要让绿光玫瑰变质。
那是他最喜欢的花。
裴映抿了抿唇,开口:“是我先喜欢的……绿光玫瑰,安如玫才跟着我喜欢绿光玫瑰。”
施斐然半天没有答话,忽然直直看过来:“蓝宝石呢?”
裴映摇了摇头。
裴庆丰不懂。
那根本不是安如玫送给他的蓝宝石。
那是他九岁时从一个体重超过二百斤的中年男人那里获得的“小费”。
戒指被他亲生父母偷走,成为遗物,后来又经由安如玫的手,辗转回到他这里。
他需要这种耻辱成为灵魂的一部分,所以他一直戴着它。
他也需要施斐然来冲刷那份耻辱——安如玫的死亡带走他的秘密,他不需要再佩戴它了。
裴映将没有佩戴任何戒指的左手递过去,他控制不了,他的手在施斐然的面前发抖:“施斐然……我喜欢蓝宝石,你能不能送我……”
施斐然看上去不怎么在意地点点头:“你就这么一直堵着写字楼大门?你不开车我开?”
裴映的眼泪几乎要掉下来。
他的“绝不”跟他一起颤抖起来。
他握住方向盘,在方向盘的真皮上摸到自己手心渗出的汗。
“我喜欢蓝宝石……”他又说了一遍。
方理砸掉了整个办公室所有能摸得到的东西。
情绪得到释放,他终于冷静下来。
他的手背不知是被电脑屏幕还是其他摆件划出一道伤口,血顺着手背汇聚到指尖。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蹲在地上找到手机,通过多出几道裂痕的屏幕看见上面显示的号码。
方理吐出一口气,捡起手机,接通电话。
“老板,咱们船上的赌场里有一个钱输光还到处借筹码的老太婆。她非说认识你……”
方理将头发拨到脑后:“什么样的老太婆?”
“其实挺好看……就是年纪实在太大。”马仔道。
方理:“我是问你她叫什么名字。”
“哦,叫梁佳莉。”
“给她筹码!别让她走,”方理急忙道,“等我过去。”
最近一班机票是两小时之后。
他赶到时,梁佳莉正掐着腰骂发牌的荷官,嗓子已经哑了。
因为梁佳莉太凶悍,导致那一桌附近都没有顾客。
方理从冷藏柜拿出一瓶冰镇矿泉水,快步走上去,一并将矿泉水递过去:“阿姨,我是方理。”
梁佳莉看向他,态度一百八十度转折成春风化雨,掐着腰的手也拿下去,拽了拽低胸的上衣:“哎呀,你可能不认得阿姨,阿姨和你妈妈总在一起打牌。”
“我知道。”方理笑了笑,侧过身为梁佳莉指了一个方向,“这边太吵,我带您去休息室。”
“好嘞,真是好孩子。”梁佳莉说。
梁佳莉对他没戒心,这很好,正好避免了惊吓到其他客人。
方理带着梁佳莉走向船底的仓库。
临近仓库,与赌场里的灯火辉煌截然不同,墙壁上只剩寡淡的白炽灯灯管。
梁佳莉停住脚步,四处打量走廊:“孩子,你这是带我去哪呀?”
方理挥了挥手,保安冲上来,扭住梁佳莉的胳膊。
“哎!干什么!”梁佳莉一边嚷一边挣扎,但很快被训练有素地保安反剪了双手,推进一间狭窄的仓库里。
“等一下。”方理出声。
保安齐齐停住动作。
他上前一步,抓住梁佳莉手腕,夺走她手上那瓶矿泉水:“您在这里先休息一会儿,我忙完再来找您。”
因为现在不是问问题的最佳时机。
仓库房门啪一声关上。
方理嘱咐看门的保安:“别给她食物,别给她水,也不要回答她的任何问题。”
保安点了点头,他们见惯类似的情况,早已见怪不怪。
方理离开船底仓库。
梁佳莉的叫嚷声也随之越来越远。
绑架这么没品的事情他不屑去做。
他只想知道施斐然有什么把柄。
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每一个人都有不愿别人知道的秘密。
高度紧绷的神经让他无法入眠。
他看着手机显示的时间——他在这艘船上等了十六个小时。
方理起身,下到底舱,站到关着梁佳莉的那间仓库门口。
“老板,已经没声音四小时了。”保安汇报道。
方理点了点头:“打开门。”
光倏然照亮漆黑的仓库,梁佳莉愣了愣,才光着脚扶墙站起来,眼睛布满血丝地盯着他,一个字也没说,可能是不敢说话。
“施斐然杀过人吗?”方理问。
梁佳莉摇了摇头,表情极其困惑:“你……说的什么呀?”
方理有些失望,看来真的没有。
他想了想,又问:“你儿子有什么绝对不能被人知道的事吗?”
梁佳莉这回愣了愣,依然摇头:“方家小子,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呀……”
方理:“施斐然那个广告公司是用来洗钱的吧?施鸿会用亲儿子洗钱?施斐然是施鸿亲生儿子吗?”
他全程没有眨眼,自然没错过这个问题问出之后,梁佳莉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