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奚。”裴宴卿打断她,怒极反笑。
“在。”
“收拾你的东西,现在,从我?的家里滚出去。”裴宴卿盯着那张自己深爱的脸,再吐出一个字,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掐死她。
柏奚听话地滚了。
要不是?今天,裴宴卿都没发现她早就悄悄收拾了行李,不到一个小时,两个大行李箱打包,就把她带来的一切装走了。
怪不得她很少置办东西,连看的书都是?裴宴卿买了放在书房的,她抽出来看,看完又放回去。
衣服是?裴宴卿的,结婚以后常常换着穿,裴宴卿以为是?情趣,原来人家是?不想走的时候麻烦。
裴宴卿把客厅的羊绒地毯撤了,团在一起丢到门外的电梯边,过后又捡了回来,洗干净收进衣柜。
她坐在沙发翻书,郁金香的金属书签夹在里面?,柏奚忘了带走。
她带走的不少,忘了带走的更多。
厨房摆放整洁的厨具家电,分门别类的调料香料,柜子里的罐装花茶,冰箱里熬的高汤,亲手?卤的牛肉。
裴宴卿不太挑食,但食不厌精,柏奚喜欢为她做饭,挖空心思摸她的口味,量身定?制。以至于裴宴卿渐渐变得挑剔,觉得外面?做的菜都不合心意。
刚官宣的那段时间,柏奚的工作刚忙起来,裴宴卿和她视频随口提到晚上?胃口不好,没吃什么,柏奚半夜飞回来,给她做了一顿饭早上?又飞回去开工。后来她钻研菜谱,选了一些易于保存的,提前做好冷冻放在冰箱。独家配方,都是?裴宴卿爱吃的味道。
裴宴卿早年工作忙碌,饮食不规律,患有低血糖。出门前柏奚总在她的口袋里放两颗糖,出差回来还会带不同?的糖果,胃药客厅抽屉和床头柜各一份,过期前会换新的。
今天是?颁奖典礼,白?天裴宴卿没有进食,晚上?又喝了一肚子酒水,此刻胃部隐隐作痛,她扶着餐桌边缘,面?色泛白?,心悸出汗,她余光恰好见到餐桌靠里放着一颗包装好的糖果。
拆掉包装纸含进口中,体内快速升高的糖分缓解了躁动?不安的心跳,手?心也不再出汗。
裴宴卿回房换了身衣服,打开冰箱打算祭五脏庙,她先去冷冻层取了卤牛肉,随手?拉开冷藏门,愣住了,一份手?工面?条静静地躺在里面?,洗净的西红柿和青菜都很新鲜。
今早她出门的时候还没有。
裴宴卿默默给自己下了一碗面?条,端到桌前,热气熏红了她的眼睛。
整间屋子里都是?另一个人的气息,包裹着她,无?处不在。
裴宴卿吃完晚饭,把碗筷洗干净,水流的声音空旷地响在房子里,大得可怕。
女?人从厨房出来,拖出行李箱,在主卧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物,万向轮在客厅地砖规律地滑动?。
停在玄关前,裴宴卿最后看了一眼面?前的家,大门砰的带上?。
半夜快十二点,唐甜接到柏奚电话,让她到楼下接她。
唐甜把行程单在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今晚不用赶飞机啊,难道是紧急通告?
她在保姆车里坐了十几分钟,柏奚一手一个大行李箱下来了,她本来就身材高瘦,大晚上?只?罩了件短款开?衫,夜风刮得跟片树叶子似的单薄。
小区路灯下脸色惨淡苍白。
唐甜喊了声小柏,从车里跳下来接行李箱,一提之下还真沉。
“你是把整个家都搬出来了吗?”
“差不多吧。”柏奚虚弱地回?了句。
“你手怎么这么冷,回?车里坐着吧,我来就行。”
“一起吧,挺沉的。”
两人合力把行李箱塞进后备箱,柏奚上?了车,拿了块巧克力拆开?,一整天没?进食的饥饿和眩晕感慢慢缓解。
唐甜:“咱去哪儿?”
柏奚:“回?家。”
唐甜:“……我刚把行李箱放好。”
柏奚顿了顿:“回?我结婚之前的家。”
唐甜回?忆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她还有另一个“家”。
说来奇怪,她们俩虽然只?结婚两年,却给唐甜一种在一起很久的感觉,她就没?见过感情这么好的情侣,没?吵过一次架红过一次脸,母胎lo都羡慕的程度。
唐甜:“为什?么?”
柏奚身心俱疲,不想多解释,道:“吵架了。”
唐甜:“……”
保姆车安静下来,朝既定的方向驶去,明亮的灯光甩在后面。
——我比你更想离婚。
柏奚耳旁反复回?响起裴宴卿的话,捏紧了巧克力包装纸,垂下眼眸。
凌晨时分。
柏奚回?到了先前的家,太久没?有人生活,地板和桌上?积了一层薄薄的灰,沙发和床都用布罩着,揭开?后一阵轻微的霉味。
柏奚从行李箱拣了一身换洗衣物,在附近的五星级宾馆开?了间?房。
柏奚走进酒店才想起来,这家万豪就是她和裴宴卿结婚前一晚见面的那家。
柏奚刷开?了房门?,唐甜给她检查了一圈房间?,在门?边低头按手机鬼鬼祟祟。
柏奚走过去,在她慌忙收起手机的前一秒,隐约看见了裴宴卿的微信头像。
唐甜没?听她表示反对?,在她走开?后继续编辑发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