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椿和前夫离婚时,裴宴卿还在襁褓里,自她记事起,裴椿身边就一直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大姐姐。
裴椿带自己见她,让她喊“乔姨”,一开始小裴宴卿不肯,因为对面的姐姐实在太年轻了,和姥姥收的那些大学生徒弟一模一样,她都是叫“姐姐”的,要是叫阿姨,姐姐们都不会想给她糖吃。
小裴宴卿一意孤行地喊“乔姐姐”,裴椿气哼哼。
后来裴宴卿长大一点,知道差辈儿了,才改叫阿姨。
不过小裴宴卿的眼光没有错,当年的乔姨确实是个大学生,她妈妈老牛吃嫩草,两人差了十来岁。
裴椿离婚后不久,去法国拍戏,一天收工时看到湖边有一个女孩在写生,画板冲着她的方向。
裴椿走了过去。
爱情就开始了。
裴椿的爱情始于一见钟情,但比世上大多数幸运的是,她们俩是双向心动,虽然也纠葛了几年,但最终修成正果,相恋至今。
裴椿按着自己的眼角,叫道:“我的钱!”过后方回答裴宴卿,骄傲道,“那怎么能一样?是她追的我。”
“我们姓裴的,生来就是被爱的。”
裴椿有说这话的底气,她一生被许多人爱过,也短暂地喜欢过那么一两个,却将自己的心包裹得紧紧的,不轻易去爱人。
裴宴卿问:“爱人和被爱,哪一种更幸福?那么多人爱你,你为什么最终选择了乔姨,还不是因为你爱她?”
裴椿:“……”
裴宴卿又道:“你们俩没在一起的那几年,你爱她却不能回应的时候,不痛苦吗?既然爱情这么令人痛苦,你为什么还执意要去尝它的滋味?妈妈,这不符合你为人处世的准则。”
“我们姓裴的,生来就是被爱的。但爱人的时候,也从来都是全心全意,奋不顾身。”
“这也是你教我的。虽然你没有说,但是这样做的。”
裴椿哑然半晌,失笑道:“没想到最好的反面例子竟是我自己。”
裴宴卿挨着她的肩膀,道:“为什么不是你的好运分我一半?”
裴椿回忆往事,叹气说:“不全是好运吧,你妈我年轻时吃够了爱情的苦。”
裴宴卿故作惊讶道:“这可和你从前跟我说的不一样啊,裴女士。一见钟情,两情相悦,天地为证,海誓山盟?”
“谁骗你了,只是这几件事不是同时发生的。”裴椿轻哼道。
“那你跟我说说?”
“你都听过这么多遍了,还想听啊?我怀疑你恋爱脑就是小时候听我们俩爱情故事听多了。”
“……”
裴椿好像从她的沉默里发现了事情的真相。
“不会吧?!”
裴宴卿小声回答:“……不全是。”
剩下的一半是长年累月的耳濡目染,她没见裴椿吃过爱情的苦,净看见她吃糖了。她妈妈在乔姨面前就像变了一个人,就像现在,她拿出手机给远在国外开画展、且有时差的爱人打电话,控诉道:“乔牧瑶,看看你教的好女儿,没事给她讲什么爱情故事。”
女儿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裴椿对着电话说话的感觉却好像依然十几岁,仿佛年少的悸动,一动就是好多年,从未改变。
明明她遇到对方的时候已经三十多岁了,根本和青春校园扯不上关系。
乔牧瑶那边是半夜,捞过手机迷迷糊糊地和裴椿聊天,柔声哄她。
裴椿几十年的演艺生涯,演过很多电影,裴宴卿每一部都看过,见过她的一人千面,包括她与生俱来的身份——母亲。但裴宴卿最喜欢裴椿的一面,是她和乔姨相爱的样子。
她在还不懂爱情是什么的年纪,就见过世上最美好的感情。
所以她也想像她的母亲一样,遇到心爱的人,然后毫无保留地去爱她。
在柏奚出现以前,裴宴卿一直在等,等一个真正让她心动的人,如果没有,她绝不将就,这也是她在圈内没有传出过任何恋情的原因。
她比她的母亲幸运,在她二十六岁的时候就遇见了。裴椿的年代同性还不可以结婚,所以她们去国外领的证,现在已经可以了,所以裴宴卿第一时间向喜欢的人求了婚,柏奚竟然也答应了。
一切都是她梦想中的样子。
除了柏奚不爱她。
裴椿的电话打到后来就不适合在裴宴卿面前说了,她和乔牧瑶约定晚点再聊,目光再次看向自己的女儿,没什么立场地告诫道:“不是所有人都是你乔姨。”
“你觉得我不如乔姨?”
裴椿给了她一个“这还用说”的得意挑眉。
她这副样子真的很美。
裴宴卿笑起来,她伸手抱住她妈妈的肩膀,下巴抵在裴椿肩窝,道:“既然你相信她,也该相信我才是。”
裴椿心说: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爱情是比谁心诚吗?干脆都去菩萨面前拜拜好了,按诚分配。
就像她当年没能劝乔牧瑶放弃,今天她也劝不动自己的女儿。
还是她去菩萨面前拜拜吧,给她祈一个“爱情美满、婚姻幸福”的姻缘结。
裴椿拍了拍她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叹道:“如果有一天你觉得不值得,及时抽身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