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ter5-1
扭头看着她,手指轻敲着摩托车手柄,看了一会儿,见她杵在原地没反应,直起身来,眉心微皱:「过来啊。」
陈念走过去,站在人行道边。
他下巴往身後摆了摆:「上来。」
陈念刚要抬脚。
「等等。」他扔给她一个安全帽,和他的一样,黑底上有白se数字涂鸦。
是崭新的。
安全帽很紧,陈念费力地戴好,双手笨拙地系上下巴处的绳扣。
他瞥了她一眼,打开她的手,揪住带子一扯,陈念一个趔趄撞到他跟前。他垂着眼皮,手指飞快弄几下,绳扣拉紧。
系好了绳扣,他把吉他盒取下来,挂在她身上。陈念身子晃了晃,木盒子有点儿沉。
陈念踩着踏板爬上摩托车,北野脚撑着地,车身轻微晃了一下,她赶紧抓住他的肩膀,t恤下yy的骨头透着热气。
他握住车头,背影动也不动。
陈念坐好了,松开他的肩膀。
摩托车呼啸而去,少年在晚风里飞驰。
北野带陈念去吃晚饭,到路边停下,她翻身下来没站稳,後退几步,不小心撞上身後的路人,把对方踩了一脚,背上的吉他盒还掺和着打了人。
陈念立刻回头:「对……不起。」
三个男孩中的一个斥道:「没长眼睛啊。」
北野摘下安全帽,从摩托车上下来:「你脑袋後长眼睛。」
陈念眼见对方恼了,挡在北野跟前道歉:「对……对不……」
「是对还是对不起啊。」对方火大,「是真结巴还是不想道歉啊。」
陈念感到背後一gu推力,暗道只怕拦不住了。
而另一人看着北野,琢磨半刻,忽然占上风一般地发出讥笑,「这不那谁的儿子,北野,他妈是个b1a0子,他爸是个强——」
北野把陈念拨开,奇怪地笑了一下,把车钥匙抛过去:「给我拿着。」
陈念赶紧接住,攥在手心。
他瞅一眼来人,一脚就踹出去了。陈念瞪大眼睛,她分不清他是为了什麽打架,是为他自己,还是为了她。
战火点燃,连路边摊的椅子都被拿来用上当武器。
对方三人不是对手,一会儿就被打败。
北野甩甩手,没了在这儿吃饭的兴致,走到陈念身边接过安全帽和钥匙,重新跨上摩托车,cha了钥匙,套上安全帽,边系着下巴上的绳扣,边侧眼瞧她:「留这儿看戏呢。」
陈念赶紧上前爬上摩托车。
行到一个路口,遇上红灯。她在惯x作用下往前滑,和他贴紧了,像两张热锅上的烙饼。
夏天的衣衫那麽薄,两人隔得太近,没逃出汗味的距离;陈念有些窘迫,pgu小心翼翼往後挪,但她坐在座椅斜坡上,背後还有个大盒子,收效甚微。
她僵在原地。
夕yan西照,红灯时间一秒一秒後退,从一百五十三变成五十九,他终於回头看她一眼,撞上她的视线,就没移开。
「你刚才很吃惊。」
「怕你……会……」陈念抿一下嘴,竭力没有重复那个「会」字,「被,打。」
「你觉得我会输?」他挑眉冷笑,薄薄的嘴唇g着。
「那天……」陈念说,「第一次……」
他保持着朝後扭头的姿势,目光越过肩膀看她;虽然知道她想说什麽,但也居然十分有耐x地等她把一整句话说话。
「见到的时……候,你……被打,了。」
「那天生病发烧,他们人多。」他多少有些傲脾气,又问:「不懂什麽叫好汉不吃眼前亏?」
「哦。」陈念说,捧着脑袋上的安全帽,点点头。
北野看了她半晌,说:「你看着挺笨的。」
陈念:「……」
对视太久,她低下头,也低了声音:「你——很会打架?」
「不好?」
陈念低垂的脑袋轻轻摇了摇,又抬起,眸光澄澈地望住他:「我觉得……很好。」
他却没什麽表情,盯着她看一会儿,就转过头去了。陈念也沉默。
绿灯,他左转弯。
陈念抿紧嘴唇,她家是直走。
摩托车绕进废弃的轧钢厂,道路坑洼,草木绿叶上覆满尘土烟灰。
七八十年代期间,钢厂红红火火,工人地位高,这儿的职工最好讨老婆;人在哪个时候都分三六五等。
河东转河西,也用不着三十年。
新世纪转型改革,轧钢厂耗能大,w染环境,於是裁员,衰败,破产,倒闭。一夜之间。
这片地没人管,闲置了十几年,厂房破败,摇摇yu坠,只剩厂区最里头的职工宿舍楼,墙面黑漆漆的,是长年被轧钢厂的黑烟所熏。
车轮急刹,陈念往北野背上撞了一下,捂着安全帽坐好,才扶着他的肩膀,起身从摩托上跨下来。面前一栋老式职工宿舍楼,时近傍晚,灶烟从一个个门洞里飘出来,像个巨大的冒烟的蜂窝。
北野说:「这边。」
陈念回头。
茂密的老树後有一栋两层的楼房,拉着卷帘门,不像给人住的,倒像货品集散或中转站。右侧墙面上挂着一道镂空的铁楼梯,锈迹斑斑,通往二楼。
那棵树的叶子很香,味道清新,树荫下吊着一串串细细的白丝绦,像珍珠帘子,美极了;走近了陈念才发现,丝线底下那珍珠原来是胖嘟嘟的白se虫子。
背脊窜上一阵战栗,陈念小心避开,上了楼梯。
二楼,走廊上堆满煤灰、包装袋、旧自行车之类的废弃物。
北野蹲下开锁,抬住卷帘门起身一托,铁皮哗啦啦作响,灰尘在h昏里danyan;陈念愣了愣,唇角轻轻弯起。
他回头见了:「怎麽?」
陈念低下头:「这个门……很酷。」
北野没什麽表情,也没做声。
陈念说:「车……也是。」
「也是什麽?」
「也,很酷。」
他还是没什麽表情,抬起卷帘门,走进去背对着她,嘴角微g,很快又收了,说:「进来。」
陈念犹豫一瞬,跟了进去。
光线昏暗,弥漫着闷热而cha0sh的男生被单的味道,像屋外的桑树,又像雨打尘土,微腥,sh润,生机b0b0。
陈念看向北野,他抬手拉卷帘门,肩膀牵动t恤下摆,露出jg瘦的小腹,上有x感而陌生的纹路。陈念别过眼睛去。
他抓住门沿一拉,门落到半腰,他抬脚g住门沿往下一踩,俐落阖上了。
他没锁门,走到里屋,拉一拉悬在空中的灯绳,哢嚓一声,白炽灯亮,灯光昏h朦胧,像一捧装满萤火虫的玻璃泡。
一道红se的夕yan从窗帘缝儿投s下来,把房间切割成两半;一边是简易的床和衣柜,一边角落则杂乱散着很多工具和机械,混杂着微微刺鼻的油墨味。
窗子正对西晒,屋里闷热极了。进门没一会儿,汗从皮肤里蒸出来,跟雨後泥土里冒蘑菇似的,抖索,浑身不爽。
北野把落地电风扇拖过来开到最大档,吹得陈念一个趔趄,头发扑到脖子上,发丝跟蛛网一样罩住汗sh的肌肤。
见她那狼狈样,他哼一声:「纸片儿做的吗?」
说完,他拿着烧水壶去水龙头下接水。
陈念取下吉他盒放在桌上,拨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