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连这词……真不太好听。”鱼斯年咂咂嘴,“我们蛟族出手当然是没问题的,不过不打无准备之仗,我也同意得先进去看看。”
“我们今天去过。”一直在用勺子轻轻画着鸡蛋羹表面的时青旻开口了,只是没有抬头,“确实是杜湘湘的声音,她不肯见我们。”
许云簪开口:“既然如此,让我偷偷扮成弟子潜入吧。你们已经露过气息,容易被防备,而西仙殿又都是女子,我去探查最合适。”
“那怎么行,女孩子自己进去太危险了。”因着在东旸谷的时候因为误会许云簪而险些杀了她,现在要去探西仙殿,时眠星自然不能再让她去替自己犯险,“虽说只能女孩子进入,倒是也没说男子不能去,再说了里面的鬼都又是针对男子,现在我去才是最好的选择。杜掌门也见过我,而我还不是人……就算被妖发现了,就说自己是妖怪就好了。”
“女孩子怎么了!”许云簪立即涨红了脸,“你不要小瞧女孩子!”
虚无名吃完兔腿举手:“我也不是人。”
鱼斯年抓过他的手擦干净:“我也不是。”
时青旻厉声:“干什么?不能进去,也先从外围获取更多的信息再商量怎么去也不迟!不是人这么骄傲吗?”
“你和青秋姑姑一起照看旻哥,帮他快些好起来。这里懂医的人,只有你和青秋姑姑了。”时眠星又看看鱼斯年和虚无名,“骗子师父万一能行动的最大距离只到西仙殿的某一处可怎么办?舅舅你舍得让他自己一个人啊。”依次说完,到时青旻,时眠星只是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鱼斯年倒是坦然:“所以我陪他去,有什么问题吗?”
虚无名笑起来,有点害羞,低头拿帕子把手翻来覆去地擦,许云簪还是不太服气,又想不起来词,时青旻先开口了:“我不需要照看。我不会拖累你们任何一个人,以及任何一个不是人。”
时青秋耐心开口:“但是你也看到了,今天的魇魔会都奔着你去,你去实在是比我们都更危险些。”
时青旻看她一眼:“但我已经来了西仙殿的地界。”
并不是不能明白时青旻的心情,但眼下情况,时眠星还是不愿意让他再以身犯险:“不是不让旻哥去,你是我们当中最强的战力,也是我的底气。如果我们遭遇不测,你可以来救我们,我们还有活路。如果需要增援,旻哥亲自向东旸谷调人来,也会比我们方便。”
迎着时眠星的眼睛,时青旻说不出反驳的话,低头放下碗和勺子:“我可以不进去。但是去的人一定注意安全,随时联络。”
“嗯,旻哥放心。”时眠星左右看看,“兰宣晴认识里面情况,她一定要跟去。我带着破嚣,还有……”看向鱼斯年和虚无名,“舅舅,你和我们同去,还是……”
鱼斯年没直接回答,而是看向虚无名:“你想不想去?你想去,我就去那里保护你。你不想去,我就留下来陪你。”
虚无名想了想,看向时眠星:“我去的话,是添乱还是帮忙?”
时眠星看着他想了想:“自然是帮忙,骗子师父在关键时候还是非常可靠的。但是有一点,一旦发现不对劲,立刻和舅舅回来这里。”
虚无名咧嘴:“那我去。”
鱼斯年也一点头:“那我去。”
许云簪不甘心地开口:“兰宣晴没完全好,我可以跟着她,保护她。”
“好。那就有劳师姐了。”时眠星对着她点点头,“现在既然知道情况了,就各自准备吧,等夜深了,咱们就出发。”
“好!”要出发的几个人齐齐应一声,各自散去,被指定留下的三个人面面相觑,起身默默地收拾起了碗筷和桌面。
青旻梦魇
经历了一路的奔波,入夜不久,众人就基本都睡熟了。
饶是时青旻心事重重,也还是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时眠星终于守到他入睡,这才有了机会替时青旻拔魇。
时眠星先是燃了安魂香,在床帐内熏了熏,好让时青旻睡得更沉。指间捏符点燃,让燃着的青烟做饵,绕过七窍,将人体内的魇引诱出来。果然,有黑色魇瘴气自时青旻七窍缠着青烟而出,伸手去拢,魇瘴立刻又缩了回去,手中符纸瞬间起火,烧了个干净。这次拔魇失败,但这股对抗的力量更像是来自时青旻本身。“嘶……”时眠星拧眉凝视,随即俯身与时青旻额头相贴,屏气凝神让自己的意识抽离,融进人的梦境中去。
时青旻很快就开始蹙眉,似乎很不舒服。他又回到了那个梦魇,那个因着和时眠星亲吻,忽然触发的,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全都纷纷地冲进他的梦境。
时眠星刚刚进入梦境,看见的就是时家,正在遭遇当年还颇为凶悍的魇魔报复。时云驹牵着还怀孕的妻子冉玉镜,拼力冲杀出去,不断地发着求救信号,但霍倾阳来的还是慢了一步。时家住的地方距离东旸谷后山更近一些,霍倾阳带着四岁的时青旻下山去迎接时云驹时,夫妻俩已经精疲力竭,饶是霍倾阳护着,走到折仙洞的时候,时云驹也终于是撑不住了。
时云驹一身是血地躺在地上,还尽量温柔着语气,安慰着时青旻:“旻儿,你以后……就好好跟着师父,爹爹,不能继续保护你了……”
这是他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