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回家”两个字,时眠星鼻子不由得一酸,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嗯!等我完成试炼,和师父一起回家!”
时青旻温柔地笑起来:“那我回去等你。再多停驻,你就算违规了——我也是。”
“好,那师父回去时候小心。夜深了,也别去别处了,回去多休息。”时眠星松开手,退后几步,目送时青旻转身登云而去。时青旻觉得心里松快了很多,身影都更飘逸了几分。
他不知道的是,看着自己离开的身影,时眠星抿了抿嘴唇,面上的笑容却褪去了。
时眠星低下头从怀里拿出象征他入室弟子身份的匕首,拇指在刀柄上反复摩挲,掌心握着匕首步行折返。于他而言,时青旻这次犯下的错,就像是欠下的债。不过父债子偿,哥哥债弟弟偿,师父债徒弟偿,时青旻的债自然他来还上。事后要是时青旻不能做掌门了至少还能轻松生活,那些无法复活的孩子需要偿命,就由他来,到了那边师祖要是怪罪,也由他来解释。但无论如何,就算是他心里最重的旻哥,也要知错才行。让时青旻如此操心,他也有错,要是从一开始穆知意就是入室弟子,时青旻就不需要力排众议,更不需要他靠不断变强给东旸谷弟子安全感,兴许早就过上逍遥散仙的日子了。时眠星想着,我没爹娘,这些年都是时青旻辛苦把我养大的。时青旻根本不在意自己究竟能不能有作为,可是现在,旻哥,终于到了我为你,做些什么的时候了。
时眠星回到钱府时天都快亮了,破嚣就抱臂站在房门前,面上看不出一丝愠怒。
“我……”时眠星恍然地想着,倒是忘了,破嚣又该怎么安置呢?
破嚣淡淡开口:“睡觉去吧。”
时眠星倒是诧异起来:“你不问我啊?”
“不问。”破嚣只是摇摇头。
“这么好心?”时眠星有些怀疑,今天是不是黄鼠狼拜年的日子。
破嚣懒得解释:“等你睡醒了再说。”
进到屋子里,竟然觉得暖烘烘的,时眠星脱了靴子上床盖被,而破嚣照旧靠在门边守着。时眠星摸了摸被子:“为什么都是暖的?”
“时青旻安排的。他去找你的时候说你夜里都是怕冷的,让放个炭火盆。”破嚣懒懒地说。
“你也学会骗人了。师父急着找我,哪儿有空和你交代,之后他不治你看主不利的罪就不错了。”没再等到破嚣回话,时眠星翻个身又闷声开口:“等天亮时候,就和我回驻地抓人吧。”
破嚣愣了愣,却没有说话,任时眠星睡去。
翌日,睡到晌午时眠星才起来,他对着铜镜仔仔细细的打理着衣装,破嚣叼着包子看他在镜子前左右照:“你打不过时青旻,怎么抓他归案?”
“既然都知道打不过,为什么还要动武?我肯定是要用讲道理的。”时眠星叹口气,望向窗外。
师徒对峙
春医堂的驻地,这几天热闹了不少,毕竟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了掌门就在这里,在山下的领事或者理事都会来拜见,时青秋笑话自己的哥哥真是法力高强,把结庐的议事厅一并搬来了。时青旻也没法反驳,只好一声叹息罢了。他还有其他的困惑,此刻看来似乎总不得闲。眼看时近晌午,送走了又一位领事,时青旻站起来活动活动,顺道去穆知意那里看看情况。
穆知意最近恢复的还算不错,虽然走路还是有些打颤,但基本不用人搀扶了。此时,他正在捧着补气血的药面露难色,被时青旻撞了个正着:“很苦么?”
穆知意赶紧站起来把药碗放在桌子上:“禀掌门,是弟子承受力……差些。”
时青旻好奇地拿起来闻了闻,立刻眉头鼻子一起皱,烫手一般把碗又放了回去。穆知意忍了忍,终究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时青旻正准备说点什么给自己找个理由,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师父,我来吧。”
是时眠星。
他回到驻地之后,先是被带到时青秋面前检查身上情况,号脉过后得知自己并无大碍,只是存了些寒气在体内,等回去了还是要去化霜池泡泡才好。这是在他预料之中的,时眠星谢过青秋,并不拐弯抹角地询问时青旻的去处,得知正在穆知意房里照顾,忍不住露出一个酸溜溜的笑容:“果然是在那里么?”
时青秋揶揄到:“哟,吃醋啦?”
时眠星笑了笑,转身离去。及至进了屋子,便先下令:“破嚣,关门。守在门外,没我命令,谁也不许靠近。”
他下了令,破嚣便依言出去关门,屋子里就剩下了三个人,都在打量着自己以外的两个人。时青旻的眼神里有茫然,穆知意是困惑,而时眠星视线在穆知意和时青旻两人身上流转,只觉得他们做师徒才更顺眼,心中更加酸涩:“正好,一个不少都在。”他从怀里拿出那柄象征着自己掌门入室弟子的匕首放在桌子上,手摁在上面没有离开:“师父,我有一事困惑,想求个答案。”
这种架势,简直是在逼宫一般。隐隐地一种不悦袭上心头,时青旻背过手,神情严肃起来:“时眠星,你有事跟我讲,不要采取这种方式。如果你觉得此事不该同外人说,我们三个,连破嚣都不带,换个地方就是。不然,你觉得,他,拦得了我要走?”
“师父也不要急,回答过问题,兴许,穆知意,破嚣,就都是自己人了呢。”时眠星平静地看着他,“我当然也知道,破嚣和我联手,都拦不住师父。我这么做,也无非是怕除了这屋子里以外的人听了去,你毁我纸鹤的时候,不是也教我做事要小心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