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姨!”秦惜珩呜咽着握住英王妃的手,与赵瑾一起去堵她颈上的口子,哭喊道:“您这是干什么!”
英王妃笑了笑,她没有力气说话了,但在看着赵瑾时,依然努力地喊着:“灵……灵……”
灵浚。
花落污垢,要洗净好难。
血从赵瑾的指缝间淌出,染红了英王妃的半边身子,她睁大着眼睛渐渐不动,像是要把这张脸带入轮回,下一世也牢牢地记着。
“侯爷!”黑衣人叫道,“侯爷快走!”
朱雀门已经大开,秦惜珩率先回神,拉着赵瑾起身后当即放开了血斑遍布的手,将她推到马匹身侧,“快走,我为你断后。”
“不行!”赵瑾果断地拒绝,眼睛一扫弓箭手身后的樊芜,“你和娘都在这里,我怎能独自逃命。”
“你答应过我,不论身处何种境地,永远把你自己放在第一位。”秦惜珩在这紧迫的关头匆匆一吻她干枯的唇瓣,用力把她往城门的方向推,“对不起,这次我必须推开你。母亲有我,你别担心。走,走啊——”
今夜的血不能白流,是非成败全在当下。
朱雀门前混乱异常,谷怀璧醒了醒神,大声喊:“弓箭手——”
“听着——”樊芜忽然一喊,将谷怀璧的声音压了下去,她在胁迫中隔空喊着赵瑾的近卫们,“今夜万事皆以怀玉为重!”
高喊声落下时,她决绝地拿脖子去抹就近的刀锋,替赵瑾做了最大的选择。
火光遍天,血花高高地喷射,溅染了羽林卫坚硬的铁甲。
“娘——”
赵瑾眼中映满了血,看着樊芜倒地。
秦惜珩拦着她不让她自投罗网,快速地捏住她左右两臂的麻筋,将人按住。
谷怀璧震愕地看着断了气息的樊芜,再一眺对侧的秦惜珩,心里不敢再不生忌惮,赶紧挥手,让弓箭手们收手。
刀剑交割的声音刺耳,赵瑾的双臂微微失力,下盘的劲却十足。秦惜珩抱住她的腰,拖着人往朱雀门那边走,在她耳边大声喊着:“母亲已经做了选择,这里还有我在,我会替你好好安置母亲,你赶紧走啊!”
“阿瑾——”察柯褚拖着刀对她挥手,“走——”
卲广好不容易辟开了一条路,转身喊着赵瑾,“侯爷!咱们快走!”
“侯爷!”朱雀门外有人领着一队人马前来接应,卲广闻声看去,对前来援手的吕汀几人用力地挥舞手臂,“快!”
人群动荡,吕汀一眼就寻到了赵瑾,他狠厉地抽着马身,大声喊:“侯爷——”
察柯褚已经到了赵瑾身前,他不由分说,对着赵瑾的后颈适度一劈,先稳下她强硬的势头。
耳边嘈杂的声音好像小了许多,这一记手刀虽然不狠,但却劈得赵瑾有些麻木,脑子忽然就空了,连视线也模糊起来。
她觉得身前的叠影好多,这些人拿着刀剑喊打喊杀,谷怀璧的嘴一张一合,她一个字都没有听清,一切模糊得像是在光怪陆离的梦里。
“凡能擒住赵瑾者,赏金十万!”
谷怀璧对羽林军下达了新的指令,察柯褚赶紧揽着赵瑾上了马背,不忘对秦惜珩喊道:“公主!”
秦惜珩却抿紧了唇,一掌拍在马臀上推着他们离开,就地捡了一把刀。
她朝着谷怀璧走了几步,面色沉稳地将刀架上了自己的脖颈。
近卫们大惊失色,纷纷喊她:“公主!”
“都别动。”秦惜珩站在两方中央,先对谷怀璧道:“想清楚了,我若是死了,你们谷家一个也别想活。谷怀璧,好好求我,这是你最后的生路。”
有了英王妃与樊芜的前车之鉴,谷怀璧现下不敢再有任何冒险的动作,他甚至往后退了几步,好言相说:“公主,你先把刀放下,有什么话我们可以慢慢说。”
秦惜珩不吃这一套,她背对着赵瑾,吩咐卲广几人,“带怀玉走。”
察柯褚把赵瑾锁在胸前,策了两下缰绳,又犹豫地回转了头来,不忍道:“公主。”
身后没有离开的动静,秦惜珩也不回头,只是催促,“走。”
话音刚落,谷怀璧下令的声音又起:“拦下!”
他不知道太子对仪安公主的死活会有怎样的态度,他现在只咬准了一件事,那便是不能放走赵瑾。
“走啊!”秦惜珩横刀在颈,为表态度,她对自己并不怜惜,刀刃划破了表皮,那锐利的锋口已经点上了她的血。
赵瑾被手刀留下的痛刺激着,视线还是一片苍白,只能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反复在赶着她离开。
羽林军包围着他们,场面再次胶着,谷怀璧凝视着秦惜珩颈上的血痕,心中摇摆不定,不敢逼得太狠。
再迟一点,宫里说不定又有新的变故,秦惜珩不敢拿赵瑾作赌,她回身看了朱雀门一眼,在心中盘算胜负的几率。
“公主,”谷怀璧隔空喊道,“别做无谓的挣扎了,今夜连死两位诰命,你觉得臣眼下还有退路吗?这世上的好男儿多得是,你何必这么执着于一个赵瑾?公主日后的路还长远着,又何必拿这千金之躯遭罪?”
“你今晚的话太多了。”秦惜珩淡淡地说道,她在心中算出了一个大致的结果,襄助赵瑾的人不多,但贵在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若是竭力相拼,倒不一定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