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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棨质问:“那你与燕王又能有几成胜算?你手上有兵不假,可是剑西远离邑京,燕王若要举兵,他从哪里调集兵马?”

赵瑾道:“可若是有圣上呢?”

范棨有些吃惊,“你是说,圣上知道这位看似烂泥扶不上墙的五殿下,一直在背地里韬光养晦?”

赵瑾轻轻“嗯”声,“这虽然只是我的猜测,但我觉得,该是八九不离十。”

范棨沉思,“若真是这样,倒是难办了。先帝晚年不是没有打压过宁氏一党,可即便是百足之虫,又哪是那么容易一刀斩断的,临到终了,不还是得倚仗宁氏的力量护持幼主?”

他说完,有意问赵瑾:“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你可知先帝为何没有传位他人,反倒选了今上?”

赵瑾道:“先帝是一片慈父之心。倘若选了其他年长的皇子,那么无论是谁,下场都与睿王一般无二。与其如此,不如遂了他们的意,至少能保住的更多。况且今上自小聪颖,亲政之后说不定能扭转宁党独大的局面。”

范棨道:“圣上的确一直在与宁氏抗衡,他封了程新禾这个异姓王,又处处紧着朔北,就是最大的表态。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我范氏一族还在,如今与宁党抗衡的,自然是我们范家。”

赵瑾想到秦佑之前所提,一时更加想知晓当年旧事,遂问:“先生,您知道文泽端吗?”

范棨微怔,很是诧异,“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赵瑾道:“燕王与我提过几句庚子血季的旧事,他说范老太爷与文泽瑞曾是至交,我便想来问问,先生知道多少?能否讲给我听听?”

范棨先是叹了口气,却迟迟没有开口,似乎在斟酌从哪里开始讲起。

少顷,他才说:“文伯父与我父亲都是弘文馆出身的世家子弟,他们同窗时就很要好,入仕之后也一直互相帮衬。庚子血季的时候,我才三岁,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听说文伯父出事了,父亲很着急。然后过了不知道多少时日,父亲带回来了一个孩子,还单独给他安排了一个院子养病,不许任何人打扰。”

赵瑾问:“莫非就是夜先生?”

范棨点点头,“我也是在很多年后才知道父亲当年做了什么。他瞒天过海,将文伯父的独子从牢里换了出来,养在深宅后院认作义子,起名叫范霁。所以我也是在后来才明白,为什么三岁以后,府里的下人都唤我为四公子,而不是从前的三公子。”

“据说三哥在牢里受了很重的刑,到我家之后养了近乎一年的伤才能下床。父亲为了防止消息走漏,特地叮嘱大哥和二哥,不许他们在外面多说,也让人日夜看着我,不许我靠近三哥静养的院子。再后来就是建和十四年的春闱案,我受先生庇佑才逃了一劫,三哥虽然也侥幸活命,但是那年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陈年旧事最易牵动人心,赵瑾听着他声音中的苍凉,仿佛也看到了昔日的高门大户是如何在一夕之间家破人亡。

赵瑾又道:“燕王说,庚子血季的缘由就是文瑞泽通敌,他还说,这是一起由宁党制造的冤案。先生,这件旧案的真相究竟是什么?燕王说的属实吗?”

范棨摇头,“我不知道这件旧事的真相到底是什么,父亲为了保护三哥,也从没对任何人提过这件事。”

“我其实疑心过,这个引我查找真相的人会不会就是当年庚子血季的旧人。”

赵瑾耳边蓦然响起秦佑说过的这句话,登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范霁的的确确就是庚子血季的旧人。

她迅速看向范棨,满眼都是警戒,“先生,我曾与燕王分析过,他说有一只手在指引他查找二十年前的事,这个人会不会就是夜先生?”

范棨先是愣住,随即摇头,“灵浚的死因的确令人胆寒,但如果三哥意在告知燕王这个,那他何不直接将真相全数说与你听?为何要绕这么大一圈,托旁人之口告诉你?”

这一点的确不同寻常,赵瑾细细一想,觉得也是,这才放下心来。让她知晓真相后最直接的结果不过是站队皇权,如果往这个方向想,她更愿意相信谭子若是楚帝的人。

正如那日与秦佑密谈时,他们二人同时猜到楚帝就是那只引路的手。只是这猜测太过惊悚,他们谁也没有主动说破。

“我与三哥虽不是亲生兄弟,但同檐的那几年里,他一直都很护着我,好些道理也是他教给我的。若是没有庚子血季,他何至于寄人篱下,靠着一群外人过活,连名字也要遮掩着?”范棨沉重地叹气,“他本来也是芝兰玉树的世家贵子,前程无量。”

“先生,你从前对我说,人若蜉蝣,不过沧海一粟。这世间变化无常,能够保住性命已是不易,感慨过往不如抓紧当下。”赵瑾安慰他,“夜先生两次死里逃生,这便是上苍要给他机会。范家曾是他的归宿,他既然能够创立夜鸽,定然是有着另一个归……”

“侯爷!”

韩遥人未至声先到,他匆匆而来,站在门外打断了适才的对话,着急说道:“朝廷这次下发的粮食有异!”

惊心

赵瑾立刻起身开门,追问道:“怎么回事?”

韩遥道:“厨子今早用了前几日新送来的粮,结果午时才过不久,疾风营便有人上吐下泻。大伙儿起初没太在意,以为只是夜里着了寒,谁料不过半个时辰,整个疾风营都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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