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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各怀心思,对坐着杵了片刻,秦佑又道:“还有一件事,你听说过庚子血季吗?”

赵瑾只知道楚帝登基前党争严重,邑京一片腥风血雨,但是当年具体如何,她并不是十分地清楚,于是道:“还请殿下细说。”

“永康二十二年,是个庚子年。也是我皇祖父,就是先帝在位的最后一年。”秦佑慢悠悠地开了口,“宁家想凭借皇祖母的后位,扶持一个傀儡上位,也就是当时才八岁的建王,而今的天子。”

“可是皇祖父心中早有储君人选,他虽不曾明说,可是朝野皆知睿王就是太子的不二人选。若要扶持傀儡上位,把持朝政,就得先除了睿王这枚眼中钉。于是,他们选择从文泽瑞下手。”

秦佑说着看了赵瑾一眼,“你可能不太知道文泽瑞是谁,他是当时的兵部侍郎,也是睿王的拥护之一。他们伪造信件诬陷文泽瑞私通柔然瀚海部,庚子血季就是从这里开始。这桩案子当时震惊朝野,波及了一系睿王的拥护者,于是不出意外,睿王也没能幸免,他被扣上通敌谋反的帽子,同样被陷入其中。”

他讲到这里,已是神色低沉,“无奈皇祖父病倒榻上,即便有范相主政朝事,睿王依旧冤死狱中。此际之下,他只得立了最小的建王为太子,又择选你祖父和颜清染为帝师太傅,命范茹和宁据共理朝纲,太后垂帘佐政。”

“这场大案前后一共经过了三个月,那三个月内不知牵涉了多少无辜之人。据说那段时日里,邑京上空日日都是血腥气,甚至在某一月的月中,满月也是染血的赤红。”

赵瑾敏锐地猜出了他的想法,问道:“殿下是觉得,二十年前的旧事与庚子血季有所联系?”

秦佑道:“当年被牵连在此案之中的官员不少,有那么一两个漏网之鱼存活至今也不是没有可能。我其实疑心过,这个引我查找真相的人会不会就是当年庚子血季的旧人。”

赵瑾便问:“睿王可有后人?”

秦佑道:“我也这么想过,但保不准真有可能。”

两人对视一眼,再次沉默。

赵瑾扫到他那一排一排的书架,问道:“殿下这儿有庚子血季的卷宗吗?”

“有啊,全着呢,都是我明里暗里偷偷收集起来的。怎么,你想看?”秦佑指了指其中的一排书架,“那块都是,你要是有这个时间和兴致,慢慢看也行。”

赵瑾瞧了一眼,收回目光。

她没有这个时间和兴致。

秦佑像是料定了她的反应,笑了笑又道:“对了,我听说你的先生就是范相的幺子,范相与文泽瑞又是至交好友,这样算来,你先生说不定知道点什么其他内情。待你回了梁州,不如问问他?”

丹心

第一个问题算是问完了。

秦佑道:“怎么样,侯爷觉得我答得如何?”

“还成吧。”赵瑾拿食指轻轻点了两下桌案,继续问:“那谦王谋反一事呢?”

“你好会问啊,这件事我还真的知道点东西。”秦佑笑眯眯地看着她,鼓了鼓掌。

幺伏端了茶水进来,秦佑沏着茶,让他先下去,然后对赵瑾说:“今天的故事怕是会很长,有劳侯爷陪本王喝几杯了。”

赵瑾皮笑肉不笑,“能得殿下青睐,倒是我的福气了。”

两人客套完,又恢复成寻常的样子,秦佑先道:“从哪里说起呢?就从东寰猎场的御前行刺开始说吧。你不觉得奇怪吗?那群人既然要对父皇下手,为何要先杀太子?这不是打草惊蛇吗?”

若是没有沈盏的告知,赵瑾的确会觉得这里很蹊跷。

秦佑道:“我后来查证过,那群人与谦王无关。所以我姑且猜测,大皇兄是临时起意。他不过是看着场面乱,想做一回黄雀,赌一把罢了。”

赵瑾不知道他查到了什么程度,试探问道:“那殿下知道那群人的底细吗?”

秦佑摊了摊手,表示并不知道,他揶揄说:“案子已经移交到大理寺了,你不如请你那位老表吃个酒,趁机套话。”

赵瑾给了个白眼,“我凭白蹚这趟浑水做什么,嫌命长吗?”

秦佑耸肩,“不是你先问的吗?早已是局中人了,这浑水你不想沾也得沾。”

赵瑾摆摆手,懒得再说,“算了算了,说来说去都是你们天家的事,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不敢过问,也不想过问。”

秦佑笑笑,“你忘了,你也是半个天家人。”

提起这个,赵瑾就是一肚子怨言,她翻了个白眼道:“我要是有得选,宁愿不要。”

秦佑道:“那我就比较惨了,出身也不是我能选的。这京中诡谲云涌,我早已见怪不怪了,不过凡事都不是偶然,大皇兄即便此次是临时起意谋反,但在此之前若是没有缜密的部署,傅玄柄如何能攻到三秋潭?所以这世上,最怕的不是晴天霹雳,而是蓄谋已久。”

赵瑾微一挑眉,“比如?”

秦佑看着她,声音铿锵,“比如这次的春闱泄题,我就觉得不是偶然。”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对上,赵瑾收了懒散,道:“此次春闱之事,我也觉得蹊跷,听说建和十四年也出过一起春闱案,殿下可知道其中的明细?”

宗政开一案已经彻底落幕,彭芒章整理完卷宗,按顺序将其归放于库内。这一列是为建和三十八年而留,此时空空荡荡,只有他刚刚放上去的一摞卷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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