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时荫手指有点发麻,潜意识在变故来临时给出了生理预警。可是大脑迟钝的抗拒接收。
“你走吧,他暂时回不来。”看这姑娘的反应肯定又是一个方奕铭的桃花债,室友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小子感情方面真是一笔烂账。
时荫没动,她坐在椅子上,嗓子发紧,自欺欺人的让身t和大脑停留在上一刻,她兴致b0b0地以为方奕铭向室友公开了她的存在。
“——小荫?”
门口方奕铭熟悉的声音响起,老旧的转轴随着门开吱呀作响。
“我不是让你在校门口等我?”
他似乎心情不错,单肩背着包,取下头上和时荫同款的bang球帽。
“这谁?”室友糊涂了,他皱着眉头看向方奕铭。
“我妹妹。”
方奕铭走进来,拍拍时荫的肩想把包挂到椅背上:“让一下。”
时荫低下头,顺从的前倾,一切似乎很平静。
“这什么?”他看到桌上放着的盒子,挑着眉撕开包装的彩纸“时荫你可真是有创意啊?我过生日你就送我一个榨汁机?”他的声音上扬,忍不住笑出声“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啊?还挺特立独行?”
“真是你妹妹?”室友彻底转过身,也觉得好笑“和你一脉相承的奇葩啊。”
两个男生笑的放肆又张扬,时荫的礼物像个小丑,让他们感到看喜剧一样的滑稽。
“方奕铭。”
时荫的脊柱慢慢的卸下了力道,她微微发抖,向前扶住桌子,
“周皎皎,是谁?”
笑声终于消失了。
“喂?妈。”
客厅里浮动着半明半暗的晨光,已经过了黎明,太yan露出了半个脑袋。方奕铭站在yan台上,右手指间有一根未点燃的烟。
“你还有没有方成的号码?”
不久前他从时荫家楼下匆忙折返,她的父母因为nv儿出门太久在楼上窗口探头张望,看见两个人相对而立的身影时远远的招呼了一声。
时荫当时一个激灵,那种让他感到陌生的恶意从她眼睛里退去,恢复成大梦初醒的迷茫。她没有告别就拉开单元门上楼了,甚至忘记擦去自己满脸的泪水。
也不知道她怎么和小姨小姨夫解释。
“我哪里会有。”他的母亲在电话那头曼声回答,“你又不是不晓得,早八百年我和他就分的彻彻底底了,怎么会还有他联系方式?”
“知道了。”
他很快挂断电话。
那边的背景音一听就是某个shengsegsu0,隔着信号都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酒气和脂粉香。
他突然想起了和周皎皎的第一次见面。
彼时他刚刚高考结束,父母意料之中的离婚没有带来多少波澜。只不过是换个地方住,没人再对他拳脚相向。而他的生活依旧是无人问津。
朋友相约去ktv唱歌,方奕铭没有多想就答应下来。那时候荫荫还不属于他,所以他所有的空闲时间仅仅是空闲。在哪里闲着都一样。
ktv里面有金hse的灯光。并不晦暗,也不迷离。但真的很吵,各种难听的歌声在窄窄的走廊里混响,轰然炸裂,地板都在震动。朋友嘶声的吼叫把他赶出了包间赶出了走廊,来到相对安静的卫生间。
卫生间也是金h的,洁净发亮的镜子映照出他喝了点酒以后苍白的面孔。
是真的一点也不像方成。
他仔细地看着那些眼睛鼻子嘴巴,甚至侧头打量了一下后脑勺,完全没有找得到和方成的相似之处。
大概他真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方奕铭扯了扯嘴角,镜子里的人和他一起笑了起来。
挺好,那种人渣最好不要是自己的生父。
他消受不起。
低头洗手的时候身后隔间突然发出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狠狠撞在了隔板上面。饶是冷静如他,也抖了抖胳膊。
水珠溅了出来,落在他黑se的球鞋上。
隔间的门开了,一个人踉跄着跌了出来,高跟鞋踩在大理石砖上发出清脆的碰响。方奕铭回过头。
是一个nv人,一头浓密的波浪长发,黑se连衣短裙包裹在曼妙的身t上。她抬起胳膊扶住墙壁,低头咳嗽了几声。
“装什么纯?”
让方奕铭诧异的是隔间里居然还有一个人,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他的金丝眼镜滑到了鼻尖,向后倒伏的短发有几绺翘起,踹开门板大步走出来,一把攥住那个nv人的胳膊,俯下身不屑的嗤笑。
“都明码标价了,还给我推三阻四?yu拒还迎过头了就是不识时务,懂吗?”
“钱我退你。”nv人又咳嗽了两声,嗓音嘶哑,然后她终于抬起头。
那是一张漂亮的让人过目不忘的脸。妆容jg致,媚眼如丝。唯一不够和谐的是她嘴上的口红花了,蹭在腮上,显得狼狈不堪。
“钱我退你,我不做你的生意了。”
她的目光扫过那个男人,然后不经意的停在镜子里,方奕铭终于看清楚了,她眼角含泪。
后面的方奕铭没有仔细去听。那两人是怎么yyan怪气的数清价码然后一拍两散的和他没什么关系。他只是继续搓洗g净十根指头,然后走到烘g机那里自顾自的制造出嗡嗡的轰鸣。
在轰鸣声里那两个人终于消停了。
他收手,一时半会儿不想回包间。于是衔一根烟在嘴里掏出火机。
“借个火。”
身侧cha过来一只手,夹着细长的nv士烟停在他刚刚打出的火苗上面,闪闪发亮的指甲油和飘飘荡荡的香水味让方奕铭眯了眯眼。
“我同意了吗?”
他啪的合上火机,后退一步避开后颈处的长发,转身挑眉看着这个nv人。
她笑了,把已经点燃的烟咬进嘴里,上前一步低声而且含糊的说:“我不做那个人的生意,因为他玩s8。还因为——”手指慢慢地搭上方奕铭的肩,唇角凑近他的耳畔,呵气如兰“我想免费陪你一晚,要不要?”
他近距离凝视着她媚红的眼尾,面上不动分毫,但是脑子里不合时宜想起有一阵没见的时荫。
时荫有一双杏眼,眼角微微下垂,所以常常露出无辜又可怜的神态。瞳孔黑亮,眼珠是深棕se,在yan光下会显得透明。那是和面前这双完全不一样的眼睛。
想她g什么。方奕铭埋头在香气扑鼻的细腻肩膀上,深深x1一口气,然后摈除杂念伸手拉开黑se连衣短裙的拉链。
“小荫,什么时候收拾收拾你的旧书?”爸爸在客厅遥遥的问,“整理好了放到旧家那里去。我今天下午刚好要出门,顺路带你一程。”
时荫躺在床上,彩se的床单在余光里打转,天花板上是盛夏的yan光,被百叶窗割裂,一道一道随着微风晃动。
已经一周了。她和方奕铭已经一周没有联系了。
那种消散已久的不真实感又回来了。飘荡在半空,瞧什么做什么都隔了一层,仿佛雾里看花。那天傍晚的夕yan也是这样炽烈又灼热,她从方奕铭的宿舍里走出来,从y凉走进炎热,但浑身发冷,一阵一阵打着哆嗦。
他的沉默说明了一切,没什么可怀疑的。
宽阔的柏油路上,暑气从地面蒸腾到半空。时荫热得头脑发晕。于是扶了一下身侧。入手是一天下来晒得发烫的金属边框。时荫不由自主抬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