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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

 

这倒是实话,另一室友也立刻反应过来,帮着忙打马虎眼。

可就在气氛开始有所缓和时,一向沉默寡言的阿尔文却突然开口道:“我之前的任务到现在都在保密范畴内,你想让我说什么?”

对方闻言一愣,刚想坐下的屁股又弹了起来,像是抓到什么不得了的把柄:“怎么?参加过机密任务就以为自己很了不起是吗?不要在那故弄玄虚,不就是暗示你之前的任务和新人类有关吗?说真的,阿尔文,你还记得忠于首脑的誓言吗?你还算是s盟的士兵吗?我时常觉得自己和一个东半球人同住一个屋檐下。但拜托你看清楚自己的身份吧,你在s盟有15年的从军经历,就算你想转户籍,东半球的任何一个联盟都不会接受你。所以拜托别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不过是东半球的枪口还没顶在你的脑袋上罢了,你给我睁开眼睛看看真正给你活路的究竟是谁!”

但阿尔文就好像没听见一样,还是原样站在水池边看着他:“我所掌握的信息,你确定你很想知道吗?”

寝室里短暂地安静了一下,对方气势有所减弱,但还是很快顶了上来:“那是保密期内的事,你敢说吗?”

“你敢听吗?”

“吓唬谁呢?你有本事说出来!”

“那好。”阿尔文说着甩甩手上的水和泡沫,身子完全转过来看向他,“布比他们可以作证,这不是我主动说的,是你明知事情在保密期内,还不遗余力向我打探……”

在阿尔文话音未落时,布比已经耳朵一捂:“屋里有点闷,我出去走走。”

另一个也如法炮制:“这么一看好像快到站岗时间了——哎,你快点啊,我先过去了。”

眼见一个两个都一溜烟夺门而出,剩下那位不由得也有些愣神,他尝试做了一个挽留的手势,无奈一个也没挽留住。

再一抬头,阿尔文还是站在那里看着他,背光的身影高出他一个头。

没了旁观者,人的身段便放得飞快,那位室友终究是没敢听下去,撇撇嘴军装一披便跟着离开了,路过时还狠狠撞了下阿尔文的肩膀,然后用脚把门带上。

这种程度的撞击对平时的阿尔文来说当然是小打小闹,撞击当时他也一声没吭,但等到门一关起来,他便忍不住捂着肩膀整个人靠在了墙上。

毕竟那里还有五道刀割一样的伤口,受到外力击打可真不是开玩笑的疼。

阿尔文一直以为人的思想很容易隐藏,毕竟没人会读心术,所以他时常疑惑人们是怎么看出他的思想出了问题的。

直到他渐渐发现,思想真是世界上最难瞒住的东西,因为布比也开始走神发呆,心不在焉,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他和布比似乎完成了某种身份互换:“你还好吧?”

布比从外太空回神:“啊,当然,什么意思?我能有什么事?”

阿尔文正在站岗不能动弹,只用余光瞄他:“你不然找个心理医生看看?”

布比张了张嘴,突然意识到什么,然后整个人僵住了,嘴唇也开始飞快地变白。

几秒后,他幽幽地看向阿尔文,终究学着阿尔文之前的语气说道:“那不是能和心理医生聊的事儿,不是吗?”

当思想对上线之后,说话便简单多了,人们会很容易明白对方在说些什么,暗示些什么。

当布比发现自己只能用阿尔文的台词来回应这句话时,便意味着他近日来的所有猜测都是对的——阿尔文不能去看心理医生,秘密警察和沃尔夫先生的对话,那位生化所出身的奥汀夫人多次出现,以及无辐区上空近日来的种种异动——所有的事情都串了起来。

布比的声音有些抖:“所以新闻里的那些事……”

阿尔文却立刻“嘘”了一声打断他:“别问出来。”

布比愣了愣,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怕附近有他们不知道的监听设备。

说真的,布比虽然同是军校出身,但作为一个毕业后就被分派到试验田的士兵,他对这类器械的敏感程度远没有这么高。他想过自己可能会被派到战场,但从未想过有一天他竟需要忌惮这些东西。

布比开始感到痛苦,他害怕从今往后都要这样活着。

他侧过头去看向阿尔文,在站岗时这样幅度的动作已经算是违规,但他显然管不了这么多。

布比问道:“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是啊,都做了些什么呢?

阿尔文回忆着——上面以集中安置为名要求他们展开空中搜捕,又声称开发区出现怪物要求他们捉拿。在命令他们24小时看守的时候,长官曾告诉他们里面的怪物极具危险性,可以瞬间干掉十个正规军。

所以他们兢兢业业地进行着看守工作,不过现在阿尔文已经意识到情报有误——除非是在完全的鐖辐射环境中,否则安琪根本没那个本事。

安琪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她不过是个诡计多端的小可怜罢了。

所以阿尔文能甩锅吗?他因为体能太好的缘故,接收到太多上面派发的高难度任务,多次险些丧命——真要说他为什么能活到现在,竟是因为他跟安琪多少有点“交情”。

但是到了追究的时候,一句“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便足以至他于死地。

布比是不必有什么负担的,他从未参与过任何阴暗面,正相反,他一直是个勇敢的战士,竭尽全力守护着世界前沿科学家们的安危。

但这不是因为他的善良,而是因为他足够幸运。

布比和阿尔文同为狼英军校出身,他们都记得学校给他们的训诫——要求他们如狼群一般,既能团结协作,又可以单打独斗。

当初嗷嗷叫的奶狼如今总算独当一面,穿上了英挺的军装,他们共同的使命是守护自己出生长大的那片森林。

如果说布比的痛苦在于眼睁睁看着森林焚于熊熊烈火而束手无措,那么阿尔文的痛苦之所以会更深,就是因为他确实也曾添过一把火。

请假,幻想,不在乎

那之后寝室里远不如之前热闹了,主要是布比不再挑起与时政相关的话题。

阿尔文不用再听那些不着调的政治分析,这对他来说是种解脱,但与此同时他永远地失去了布比这个朋友——他甚至能感觉到布比开始有些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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