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抵抗(oe 续、洗衣机lay)
到咖啡店桌前微笑自我介绍,纪寒潭都没什么实质感。他就像个旁观者,置身事外。
老实说他从答应相亲后便开始后悔,他觉得自己是卑劣的、荒唐的,为他异常的身体构造,为他迟迟未言明的性向,为他不经深思便答应的草率。
但有些事他并不想深究,又或者他一如既往地逃避面对。
本就不起火星的一对男女在程序化的问答中趋于沉默。纪寒潭举起咖啡杯时不着痕迹看了眼腕表,差不多可以说说结语告辞了。正想着,卡座后转出熟悉的身影和声音。
“好巧,寒潭师兄也来这里。”
艾恪一身宽松休闲服,头发也没抓上去,整个人看起来柔软舒适,和纪寒潭这种出于礼貌特地打扮一通的社会男士简直天差地别。
“这位姐姐是?”
纪寒潭从措手不及的状态里迅速抽身,还是用那种得体又温和的口吻介绍:“这是我带的实习生小艾,这位是姜小姐。”
明眼人一看便知的场合艾恪却佯作一副天真纯良样,只笑着接着问人家:“姜姐姐,刚好,晚点要不留下和我们吃饭吧。”
一下便擅作主张定下晚饭分了你我,对面女生对纪寒潭本就不来电,听罢笑笑道别。
纪寒潭见人一走还是松了口气,转头见艾恪神色自若地坐下来又点了几道小甜品。
“你知道我刚刚在相亲吧。”
“知道啊。”
“那你还……”
纪寒潭没说完便被艾恪打断。
“就算我不说她也会主动找借口走的,又或者,纪师兄你早就准备好借口了。”
纪寒潭不知为何,从艾恪眸光里看出些一闪而过的愤怒,不过就像淬火溅起的火星一样,转瞬即逝的。他觉得奇怪,又有一丝诡异的委屈,但很难对小实习生开口。毕竟除了工作之外,他们本不应有其他交集。
“……我知道,但是让你开口总归不太礼貌。”
“纪师兄是不是平时都太礼貌了才会被家里押着相亲。”
“我是自己来的。”
艾恪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被这句话堵得脑内风暴呼啸。纪寒潭到底哪根筋搭错了!就他那个跟主流婚恋观脱节的身体,相亲?还是和女生,找人四爱还是陪老婆一起怀孕?
但他根本没有立场也没有身份说这些,对纪寒潭来说他只是个实习生,还是暑假限定版。
半晌,他还是把那些火气都按捺在心下,只用很诚恳的语气说:“我只是觉得,师兄可以多考虑考虑自己。”
“自己?”纪寒潭看艾恪无声地折磨尖叉下的小蛋糕,再泄愤似地吞掉。这个小孩远比他想得更成熟……也更,多管闲事。
“你明明可以不那么……顾着别人,也不用总想着维护气氛。就好比现在你肯定觉得我在指手画脚,可你向来不说。”
“师兄,我知道让我来说这话可能有点怪,我见你总是为了他人的喜怒做决定。可对待自己的感情,应该是从自己出发的。”
纪寒潭再到家时,脑子里还飘着小实习生语重心长那几句多考虑自己。他是怎么答复的?他算是很隐忍的生气了,让艾恪别交浅言深地说教。可艾恪反倒情绪平和地和他商量晚饭去哪,他觉得更羞怯难挡,飞也似地搪塞一通逃遁了。纪寒潭长叹一口气,他想他并不适应这样坦荡的好意和来自后辈的关怀,几乎有些无所适从了。
躺在床上辗转起伏,棉质的缎面床单软软地贴着裸露的皮肤。认真对待自己和自己的感情,在任何社媒上都是被追捧强调的价值观,对纪寒潭来说却有些距离,他是被规训了很久才长成了现在的好好先生样,就像套上塑料模具后长成的水果,虽也是饱满美观,却没什么自我。互联网常说的讨好型人格有他一份,活动里必须的气氛组有他一员……唯一放开些好像就剩直播这么一个渠道,可即便如此,他当初开播的心思也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要是有更多人喜欢我就好了”。
还记得高中时写的作文题,道路上有跑步的人有路人有不屑一顾的人,问想做哪一种人并拓展八百字。纪寒潭对当时落笔了什么早就模糊了印象,只记得自己写了,想做在路边给大家鼓掌的人。像是预言,也像是诅咒。
他蜷在薄被里,没开空调,闷出一身汗,可他不想出去。
手指往下,娴熟地把持那根肉棍上下摩擦,又向后拨开肥润的两片软唇。纪寒潭没费多少心思地给予自己喘息、热意和快感,耳根兜进间歇的细碎的喘,他紧闭双眼,越想忘记什么,什么就在他脑海里跃然起舞。他的脑袋里好像有个词云,自动规整那些令他听得又羞臊又难过又自卑的词汇和句子,什么自我、个性化、中央空调、不再焦虑、大胆爱自己……嗡嗡作响又喋喋不休。
快高潮的时候又隐隐约约想起那个总让他抓狂的痴汉,纪寒潭脑袋里那团勾勾缠缠的乱纱总算平息片刻。那个痴汉到底有什么特别的,下流,无耻,行径又很恶劣。
可是他很真,他的欲望和性器官一样诚实。
纪寒潭想得昏沉,终于攀上高潮的峰顶。
半晌,床上传来他均匀呼吸声。
酒店套间宽敞得近乎空荡,纪寒潭裹着浴袍,没什么情绪地坐在内嵌式的浴缸边上,双脚百无聊赖地拨弄水花。三面环海的好景致,落地窗外是月色薄薄地随远处海面波动荡漾,浪声和风声越过窗挤满房间,好像如此偌大的屋子就并不冷清。
直到推门声响起前,他都在有一搭没一搭地想,自己算不算是千里送批的冤大头?又或者他就是自己的老鸨……
时间拨回几日前。自从那场诡异的洗衣机py后,那个“痴汉尸体”果真老实守约一个星期没有烦他,只是照常每晚打卡式道晚安,纪寒潭后知后觉自己被哄着phonesex,一时羞恼得把直播平台app卸载数次以泄愤。
不过他的生活确实又重归难得的平和安宁,病愈后久违地感觉到身心舒畅,干脆加倍努力投入工作,无心业余和其他。
除了艾恪,这个实习生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撞破上司相亲还插手其间,甚至规劝对方“相亲绝非正途”,本就是一桩尴尬得十分微妙的适宜。然而艾恪转头来上班跟没事人一样,如常同他微笑问好,偶尔露台或者楼梯间抽烟,偶尔和他一道午饭。下班前再恰如其分似地推过来一份奶茶小点心,纪寒潭总觉得这么来师徒身份像是颠倒,想推拒他便说旋子也有,买一份和三份没区别,师兄要是不吃,小点心还怪可怜的。纪寒潭也只能当他少爷脾性发作,一口一口把他好意尽数填埋进腹,不得不说少爷的口味真挺好,不甜不腻刚好抚慰傍晚时刻空空的肚肠。
不过好景总是不长,又是个周五,纪寒潭胡乱躺沙发上闲适逛网店,挑剔地选着下次直播的道具。眼见被他设置特别提醒的消息弹出,眉头又折作一团。
横扫饥饿做回尸体:【杰克老师,我想见你】
码男啵嘴杰克:【?】
横扫饥饿做回尸体:【我想和你在现实里见一面】
码男啵嘴杰克:【只是见一面?】
纪寒潭直截了当翻了个白眼,可惜这死东西看不着。
横扫饥饿做回尸体:【杰克老师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呢?】
果然,没有男人不是下半身禽兽。纪寒潭觉得自己拳头硬得可以一拳打穿地表,但键盘敲出的字符依旧克制。
码男啵嘴杰克:【我能拒绝吗】
横扫饥饿做回尸体:【你说呢︿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