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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8节

 

化神期长老的脸色彻底黑了下去,斜睨了贺拔恕一眼,暗里指责贺拔恕办事不牢靠。接着,化神期长老又请求若鹿带他们一程。

若鹿面露难色,他没法控制天极界三人乘的白云,更别说这还算超载了,他刚要回绝,和光晃了晃手里的蛟筋。

“这还不简单,蛟筋还有不少地儿,你们也下去吧。”

化神期长老似乎没想到会变成这样,脸色黑如锅底,贺拔恕和季子野的表情也难看得厉害。然而没办法,他们不能就呆在白云上,巴巴等着湖里头的醉酒修士醒来。

片刻过后,庞大的百人葫芦上又加了三人。

浩浩荡荡的队伍往湖心岛驶去。

经过方才的动荡,底下的代表们能吐的已经吐光了,接下来只能一声声干呕,不清楚化神期长老和贺拔恕的心思,季子野却是在脑海里把虞世南骂了千八百遍。

虞世南似乎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一波三折,闷声交代季子野不要乱来,小心在和光面前暴露身份,她的脑子可活得很。

季子野仰头望了和光一眼,咬牙应了。

离湖心岛越近,雾气越重。

季子野感觉那一团一团的白气直往喉咙里钻,刺过喉咙,又往下朝肺里扎去,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他以为是天道的威压,上下看向其他人,却见其他人都自在得很,脸上满是欣喜和期待,毫不他这般难受的样子。

离得最近的化神期长老注意到他的异样,出声询问,“你怎么了?为何这副样子?”

长老声音不小,上下的人都望了过来。尤其是云上的和光,目光也警惕地盯住他。

季子野也不知为何会这样,连忙通过脑内阵法询问虞世南,然而脑内阵法就像突然中断一般,感受不到对面虞世南的存在。

此时,扶桑树就在眼前。

316扶桑树

◎又进来了?◎

无谶比和光等人早出发,三日前便摇着木舟去了。

越往湖心去,雾气越重,三尺外不见人影,与他一同出发的代表们早就不知踪影。

掐算着时间,应是白日,天色却越发昏暗。木桨摇出一层层涟漪,每前进十层,天色就暗上一层,白雾仿佛被阴影笼罩着变得浑浊了。

无谶猜测,他许是进了扶桑树的阴影里,才有这等渐变式的昏暗。

快到了。

某一刹那,仿佛驶过一层透明的结界一般,雾气倏地散了,扶桑树的全貌哗然冲进视野,无谶怔住了。

粗根巨枝层层叠叠堆在天空,结成细密的深绿色巨网,遮天蔽日,几乎没漏下一缕阳光,以至于无法看清扶桑树原本的颜色。

笃——

船头磕在岸上,往后推了些,木舟一踉跄,才唤回无谶的神。

无谶低头一看地面,又惊住了。

湖心岛的地面不是种植树木所需的土壤,也不是堡垒般坚硬的铜墙铁壁,而是疏狂界修士手背上的那些黑色符文。

一个个细小的符文堆在地面,一层层叠高,一个个摇晃甩动。

阵法吗?他没法确定,诸天万界的典籍从未记载过这样的阵法。

他犹疑了一刻,抬起右脚,试探着点了点湖心岛的地面。脚掌还没踏下去,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世间万物的定理规则被挤压扭曲,那种怪异得难以直接描述的偏差感。

他曾经体会过,渡劫期修士撕破虚空之时,漩涡裂缝里溢出的便是这样的气息。

还没想好,湖心岛的地面像磁铁一般把脚吸到地面,踏踏实实踩上去的那一刻,仿佛一脚踩进虚空,原来里面是这样的感觉。

天道法则,他心头涌上这四个字。

无谶才化神期,连天道法则的边都没摸到过,但此时他无比肯定,湖心岛以天道法则为基础筑成。

吱扭、吱扭,悬挂在腰间的龟壳颤了颤,无谶没有在意,只把它系得紧了些。

他抬步走上湖心岛,另一只脚刚踏上去,浑身就像踩空了台阶一般,往下坠了坠。他心头陡然漏了一拍,仔细一想,地面又没陷阱小洞,怎会坠下去?

他低头去看,黑色符文沿着脚底爬了上来,一圈圈盖住脚,最终停在脚腕周围。

他陷进黑色符文里,似水又不是水,没有濡湿,只有冰冷的感觉穿透皮肤,直直刺进骨髓深处。想不通,只能归结为天道法则。

有了黑色符文的束缚,无谶走得更艰难了,他一脚深一脚浅,往岛中央走去。

天问碑就在前方。

岛上除了地面的黑色符文,别无他物,完全无法从外界判断方向。修士心中特有的那种方位感,也被莫名的气息迷惑曲解。

没走多久,他就丧失方向。

无谶站定,发现不同地方的黑色符文若有不同,疏狂界修士或许是通过符文判断位置,然他不懂符文,无法据此判断。

于是他解下龟壳和铜钱,打算卜算。岛上的卜算特别困难,算只算得了一步,无奈之下,他只能慢慢前进。

“道道友——”

侧后方冷不丁传来断断续续的呼喊声。

无谶顿住,缓缓扭头看去,仿佛穿过数万年的时间和千里万里的空间,才看清那个人。可定睛一看,说话那人离他又不足十步。

他们明明同等高度,那人却像被淹没了一大截,无谶感觉自己居高临下俯视那人。

无数怪异的黑色符文,在他们俩之间流淌成时空长河。

那代表艰难地走过来,无谶才发现,黑色符文已经爬上那人的膝盖。那人也发现了无谶脚腕的黑色符文,神情流露羡慕。

两人探讨了一会儿黑色符文高低不同的原因,得不出明确的结论,只知符文越多,行走越为困难。

无谶拿出一根细线,一头牵在自己手里,一头系在那代表手腕,牵引着往岛中央去。

扶桑树繁茂的枝叶间偶尔泻下天光,在地面打出形状不一的光斑。两人自光斑里走过,不仅没感到阳光的温暖,被黑色符文覆盖的身体愈加衬托得寒凉刺骨。

一路无言。

满眼皆是重复繁杂的黑色符文。

在孤廖死寂的氛围下,尘封在记忆深处的往事缓缓浮上心头,咕噜咕噜冒着泡,无谶压不下去,在细碎反光的泡沫中,一一重审往日的道途。

就像踏进无尽漫长的虚空之中,他无法控制自己,化作呆滞反省的行尸走肉。

不知走了多久,四周冒出许多人,和那代表出现时一样,明明就在近处,他们之间却隔着千万时空,非得走进那个领域,才能看清地上的人。

他们都盘腿坐着,眼睛闭着。

无谶恍恍惚惚地越过他们,往前走去,手里的龟壳颤得越发厉害。

就在这个时候,枝叶豁出一个大洞,上方骤然钉下一柱天光,直直定在无谶身前,逼停了他。

哗——

金光拔地而起,逆着这一柱天光,把白色的柱子推了上去。

金色的、半透明的墙壁,其上流动着无数白色符文,天道威严赫赫降下。

那代表吓得跌了下去。

无谶也失神地松开细线,久久注视天问碑,回不过神来。他仿佛被扔进虚空里,面对无尽的荒凉,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咔嚓——

龟壳裂出一道细缝,刺耳的声音及时唤醒他。

紧接着铜钟般的警告声激荡在耳畔,振聋发聩。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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