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蒙收到哥哥的一条短信不告而别
一直有一道视线凝聚在身上。
可以察觉到,但是每次回头看时,那个视线就消失了。
陆降的手心微微出汗,李诗璇在旁边的座位上放下包,关切的目光投过来:“你怎么了?脸色惨白的像有鬼附身,这几天好像都没有好好吃饭吧,发生什么事了?”
陆降看了眼李诗璇,她今天穿着紧身吊带背心大耳环,脸上浓妆被汗水打湿部分,看样子又是不知在哪里玩到通宵才来上课的。
一般如果玩累了李诗璇就会在外面睡了,然后找一个固定的代课同学来帮她上课,说起来,自己好久都没见过那个人了。
“我还好,”他说:“说起来,上次给你代课的女生认真帮你做了笔记,你看了吗?”
“哈?”李诗璇把书包放下就枕着手臂开始睡觉:“什么笔记?”
“财管那节大课你找的代课你不会根本没看吧。”陆降不知为何有些替那个代课学生感到可惜。
“你在说什么啊,代课的那个人根本就没有给我发笔记来啊,没有的东西我要在哪里看?”
陆降愣了下,那么辛勤做好了笔记,最后原来没有发给单主,为什么?因为自己当初告诉过她这个人不太可能会看?
陆降想不通,既然这样当初干脆不做笔记好了,可他还记得她不仅记了,还很认真地写了满满好几页纸来着。
“没事,可能是我记错了。”
“什么啊神神叨叨的,我搞不懂学习这些事你不是一向很清楚吗?”李诗璇撇了撇嘴:“我睡了,点名叫醒我。”
陆降纳闷了一会也不再纠结了,也许别人就是爱学习呢,非本专业的学科也想涉猎。
很快把只有一面之缘的代课学生放在一边,因为陆降已经遇到了更麻烦的事情。
不论是在上学路上,回宿舍的路上,有时甚至在家里,他都能感觉到那犹如实质一般的视线,从他的后颈往下,仿佛又湿又黏的冷血动物的舌头一样轻而缓慢地滑过他的皮肤,留下一阵战栗。
很明显,有人在跟踪他,若无其事地偷窥他,并且还十分擅长隐藏踪迹。
哪怕是现在,正在李诗璇交谈的时候,那视线也正从身后某处投射过来,那个人知道,在交谈间隙自己没有空回头看。
他侧过身装作给同桌的女孩遮挡清晨刺目的阳光,余光看到背后所有人的脸都蒙上了一层阴翳,每个人都可能是那个上一秒还在偷窥自己的跟踪狂。
这样疑神疑鬼下去不行。陆降想到了最近自己可能接触到的那件事,细密的冷汗从额角滑落。
他必须把那个人找出来。
然而他能做的也只是每天凝神注意观察四周,就这样度过了战战兢兢的一学期,那视线从某一天开始突然就消失了。
就在那次联谊活动上,在他和余嫌明交往的第一天。
陆降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个过于巧合的时间点暗示着的异常。
为什么刚好是她出现在他眼前的那一天起?
并且偶尔,只是偶尔,当陆降转过身去的时候,女友从身后投递过来的视线,令他感到似曾相识。
在甜品站买好冰淇淋的女友两只手一边一个甜筒朝他走来,左边是巧克力味的,右边是抹茶味的,陆降不爱吃冰淇淋,但是两种口味她都想尝。
“快点别愣着了,你必须选一个。”咬掉两个冰淇淋尖尖的女友笑着看着他。
会是你吗?
陆降和陆家没有血缘关系,他是十二岁时被陆家夫妇在孤儿院挑选中的,说好听点是给小少爷陆蒙找个哥哥,难听点其实是为了给他们从小体弱多病的儿子找个可以贴身照顾他的仆从。
陆降十二岁,却和十岁的陆蒙一起上四年级,身高高出班上同学一大截的他在学校也被视为异类,没有人愿意和他做朋友。
他和陆蒙每天同进同出,而陆降从来不会拒绝陆蒙的任何要求。小学的时候陆蒙是个叛逆不服管的小孩,但却人小鬼大很有眼力见,第一次见到陆降的时候就知道他是父母派来看着他的“眼睛”。
故而总是各种命令折磨、挑衅外加言语侮辱。
陆蒙藏起陆降的作业和试卷,害他在学校被老师罚站,下雨天把陆降赶到院子里收集蒲公英种子,冬天让他在雪地里找蚯蚓,不找到就不能回家,这几乎算得上霸凌和虐待的“玩闹”行为,陆蒙的爸爸妈妈知道的一清二楚,却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然撞见了,也只会口头上警告一下他们的儿子。
毕竟,陆降只是一个讨他们宝贝儿子开心的人型玩偶,谁会给玩偶冻伤的手指涂药?
陆蒙热衷于折磨陆降,却不明白自己就像一个还没学会爱的孩子一样,只知道对有些在乎的人做出过分的恶作剧来吸引他的注意。
他那时还太小了,所以什么都不懂,那时被太多烦恼占据头脑,所以没有心力分给自己之外的人。
那时他相当自私。
可是即使如此,陆降总是温柔笑着接受一切。既然不属于那个家,他就自己帮自己向下扎根,像吸水的海绵一样,不遗余力汲取一切能够为人所需要的场合努力。
而那卑微到尘埃里的努力,被长大后逐渐察觉自己心意的陆蒙视为了一种比血缘更加坚固如锁链般的证明。他仿佛觉得只要陆降还对他予给予求,他就一日也不可能离开自己。
为此,他要永远把那些话埋在心底,做一个让爸爸妈妈放心的好儿子——陆降需要的好弟弟。
为此,哪怕要他眼睁睁看着别人和陆降在一起,自己却什么都做不到,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谁说他什么都做不到?
在陆降破天荒告诉他谈了女朋友之后的第二天,陆蒙开始了一天多达99+消息留言的轰炸。
从一开始的猫咪抓伤,手被车门夹,到后面演变成找不到电视遥控器,出门忘带钥匙,指甲长了找不到指甲刀。只要他想,再小的琐事也可以将哥哥从那个女人身边召回来。
他也不是没有跟那女人打过照面,没见到时以为是多难缠的对手,没想到真正见到了之后,看着那个一脸阴沉不爽盯着他浑身散发寒意的女人,他却产生了一种古怪而没有缘由的想法:
哈哈、这不是跟我一样的吗?你也不过如此嘛,陆降他看起来,似乎也没有多在乎你啊。
那次是他的生日,他提前帮一家人准备好了去秦皇岛的机票,并没有告知哥哥。
出发前以想吃一家要离家很远的卤味为由给陆降发短信叫他打包一份带回来,陆降带着卤味按响门铃的下一秒就是迎接他的就是提着行李箱高兴地等在门口正准备出门的一家三口。
陆蒙知道,哥哥在这种场合是绝对不会拒绝他的。
“怎么才到啊?小降,我们差点就要先去了,陆蒙这孩子说一定要等着哥哥。”
被陆夫人挽住胳膊,陆降就这样云里雾里地跟着一起上了飞机。
没想到回去的机票还在一个星期之后。
陆蒙在海边浴场捧着椰子咬着吸管喝得开心,涂了防晒油的身体在阳光下亮晶晶的,他扭头看着陆降:“哥哥,你现在住哪?”
陆降收起手机,刚刚余嫌明给他打了一通电话,什么别的话都没说只是问他现在在哪什么时候回去,陆降稍微感到有些不安,此时听到陆蒙提问,便想像往常一样糊弄过去:“就是随便租的房子,可能过几个月就要搬走”
陆夫人突然从背后靠近:“小降啊,弟弟只是想偶尔去找你玩,有什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