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裤子脱掉,我要亲自检查一下。”
一下,两下,三下……他数着撞击的次数,数到凌昏昏沉沉地想,紧接着脖子上一轻,没有了支撑,他的身体像软面条似地滑坐在地上。
不对,不是我。
章凌蓦然睁眼,方才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华斯礼郝然站在厂房门口,在他的脚下,躺着一个头破血流、四肢蜷缩的男人。
章凌有些怔忡:他竟然来了……他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儿?
见同伴被莫名其妙冒出来的alpha放倒,方才掐着章凌往门上撞的男人顿时怒上心头:“你他妈谁啊?敢管老子的闲事!”
华斯礼抛了抛手中的铜制汽车摆件,随即紧紧握住,快步上前,照着冲过来的打手脸上砸。
他今天穿的是白色暗纹衬衫,鲜血刺啦溅在布料上,晕染出一朵朵血花。
不多时,打手们倒了好几个,还剩两个面面相觑,想上又不敢上。
为首的男人怒极反笑,呸地吐出一口泡沫,右手插进后腰,摸出一把漆黑的手枪:“别动,再往前走一步,老子打死你。”
华斯礼面不改色,甩了甩手上的血,抬脚踹开面前的打手:“把枪放下,我们谈谈。”
男人嗤笑道:“滚下去和阎王爷谈吧!”
嘴上这么说,他却没有要开枪的想法。毕竟,在a市杀人要冒很大的风险。
华斯礼扔掉沉甸甸的摆件,往章凌的方向瞥了一眼:“你们是来讨债的,对么?”
男人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不然呢?难道老子千里迢迢来找他叙旧?”
果真是从澳门来的。
华斯礼默默盘算他目前可支配的资金,淡淡道:“章凌身无分文,没办法偿还债务。但是,我可以替他还。”
男人斜眼打量华斯礼手腕上的手表,是块价格不菲的鹦鹉螺:“你?你行吗?”
“2000万,”华斯礼抬起手,指向他身后的章凌,“买他一条命。”
“哈?你有没有搞错,他老子欠我们两亿,你想用2000万把我们打发了?”
华斯礼扯开嘴角,低低笑道:“万锦,与章凌没有任何关系;凌带出去,那么在外面躲着的司机和盯梢的人会立刻报警,以华家和警局的交情,警察出警的速度只会快不会慢。
讨债而已,犯不上杀人把自己搭进去。境外还好,这里是境内,连携带枪支都违法……更何况,眼前这个年轻人身手了得,想必背景不简单。
思及如此,男人举起双手,笑嘻嘻道:“好好好,我们各自退一步……”
说着,他伸出三根手指:“3000万,只要你给到这个数,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出现在章凌面前。”
华斯礼:“……”真是狮子大张口。
不过,比预估的多1000万,尚在接受范围之内。
他微微颌首:“成交。”
约定好交款方式和交款时间,男人吩咐同伙把地上躺着的几个人搬走,离开前,他不忘提醒华斯礼:“记得准时打款,否则……”他面露凶光,做了个划拉脖子的动作。
华斯礼懒懒地摆摆手,示意他知道了。
片刻后,满载一车人的面包车消失在夜色里。
危险解除,章凌绷紧的身体顿时松懈下来。他抬起头,看向站在中央的华斯礼,对方精心抓出来的发型因为打斗变得凌乱,衣服上沾着血污,但这并不影响他的俊美,反而增添了几分桀骜不驯。
在这安静的废弃厂房里,章凌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噗通、噗通,跳得那么快。
仔细回想,这已经是凌嚅动嘴唇,谁料喉咙里又干又涩。他吞咽了一下,试图让声音听起来没那么沙哑:“我,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想站起来,却发现四肢酸软,完全使不上力:“我……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找到我……”
华斯礼抬脚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之前东躲西藏的警觉性被狗吃掉了么?你和那个姓黎的主播在镜头前拉拉扯扯时就该预料到了,如何?你眼巴巴往刘虹那儿跑,现在遇到危险,他出来帮你了吗?”
“不是的,”章凌急忙摇头,“我找刘虹有别的原因,他和我爸爸……”
“说到底,你就是蠢。”华斯礼打断他的话,“对我低头,向我张口要钱,对你来说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吗?”
从白琳琳口中得知章凌家中发生的变故后,华斯礼内心并没有太多波动,但是他答应白琳琳,会尽力帮章凌。
从酒店门缝塞进去的银行卡里,几乎是华斯礼从小到大攒下的全部存款,他之所以这么大方,一是因为物欲淡薄,比起跑车、名表,他更喜欢安静地坐在书房里读《论法的精神》;二是他的私心,给出这笔钱,就意味着和那天晚上的冲动行为做了切割,他不再亏欠章凌任何东西,包括对方看似珍贵的感情。
出乎意料的是,章凌并没有收下银行卡,而是让白琳琳还给华斯礼,但那已经是一星期后的事情了。
白琳琳说:“章凌真的很喜欢你,天天在我耳边念叨你的名字,烦都烦死了。可是,你终归不喜欢他。看他伤心欲绝,我也挺难受的,还答应他帮忙找人揍你。”
她忧伤地叹了一口气,“还好没真的揍你,你人挺好的,虽然对他不来电,却愿意提供资金上的帮助。”
华斯礼攥着那张卡,四四方方的棱角压得手心发疼:“他为什么不要我的钱?”
“不是说了吗?他喜欢过你,所以想在你面前保留最后的尊严。”
白琳琳双手插进裤袋,痞里痞气地转身:“你不理解也没关系,反正钱还你了,他和你两不相欠。”
“等等,”华斯礼皱起眉,沉声叫住她:“章凌还在那个旅馆吗?我要去找他谈谈。”
白琳琳脚步一顿,“别白费力气,他已经退房了,带着他妈妈去了偏远的小地方躲债,至于具体的地址,他没跟我说。”
华斯礼:“……那就没办法了。”
起初,他以为自己能很快忘记这个令人厌恶的oga,但“章凌”两个字就像一根刺,时不时就会跳出来扎一下。
甚至,他连憎恨华天成都没那么理直气壮。
华天成在他母亲去世后一个月不到便带oga进了家门,他说这是alpha的天性,每个alpha都是oga信息素的奴隶,他说“儿子你现在还小,迟早有一天你会明白这个道理。”
华斯礼明白了,可他不愿意接受。
高考结束,华斯礼按照查到的地址,独自一人前往章凌母亲的老家县城。
沿着青石板砌成的小路,他穿过无数低矮的旧屋,最后在一个长满杂草的斜坡上找到了章凌母亲的老家。
门上、墙上贴着好几张写满“还钱”、“欠债还钱”等等字眼的白纸,除了纸,还有红色的油漆,新的旧的都有。
华斯礼不禁觉得好笑,他想他真的疯了,竟然会跑来这种地方,除非章凌是个智商负数的低能儿,否则怎么可能来这边躲债。
但是,他究竟会去哪里呢?
被亲戚追债还好说,万一被放高利贷的人找到……他还能安然无恙吗?
“呵,”华斯礼自嘲地笑笑,“我担心他干什么,就算死了,也是自找的。”
他内心是这么想的,可实际行动却完全不一致——
上大学后,尽管学校课程繁忙,还要备考司法考试,但华斯礼仍然抽出时间去寻找章凌。
最大的债主在澳门,所以章凌应该不会去沿海,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