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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4节

 

大白天的摆上了酒,赵苏笑道:“亏得是今天,过两天就没有这么闲,不得白日饮酒了。”

在这个时候是不必说官话的,都说的南方土话,还夹杂着几句奇霞语之类。席间有人问赵苏去盐州的事,很快就提到了祝缨。

赵苏道:“义父也吃酒去了,公主府的菜肴很好,不必担心吃不好。只可惜义父不喝酒。”

大家都笑了,说祝缨什么都好,就是不喝大家喝酒,大家也不好意思在她面前发酒疯。

……——

他们不知道的是,祝缨现在吃得并不很好。

新年到处吃年酒,今天轮到去骆晟家。骆晟他爹几年前死了,如今安仁公主寡居,新年除了自己开宴之外也到儿子家中热闹热闹。两座公主府连着,来去也方便。

祝缨与安仁公主在骆晟家就撞上了,祝缨这个人,见人见鬼都有礼貌,在人家儿子家里,她依旧恭敬地给安仁公主行礼。

安仁公主却耷拉着着一张脸,明明是过年,她却好像是在过鬼节,弄得祝缨莫名其妙。今天祝缨算是比较重要的客人了,时间也是她与骆晟给约好的。

祝缨不动声色站直了身体,骆晟匆匆起身,将母亲接到一边:“妙真等您很久了,您快去吧。”

“连你也嫌弃我了么?”

骆晟只好陪个笑脸:“今天客人都是朝廷大臣。”

安仁公主的脸更冷了:“大臣又怎么了?一个一个毫无……”

骆晟截口道:“您今天是怎么了?大家登门呢?”

“那还有没来的呢?”

母子俩说话的时候,早有机灵的仆人跑去告诉了永平公主。永平公主匆匆赶来,笑着扶着安仁公主的胳膊:“都在等您了,您怎么就被他给绊住了呢?”又向祝缨等人点头致意,“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妇道人家,就不打扰你们了,我们去后面玩了。”

永平公主的小名叫妙真,也确实是个妙人。

等婆媳俩走后,骆晟又诚恳地向祝缨道歉:“逢从家父过世,家母的脾气就有些收不住。对不住。”

祝缨道:“都说老小老小,一老一小,脾气上来是一样的,难哄。”

周围的人都识趣,都陪着笑骆晟也咧咧嘴。

陪客里有骆氏的族人,也有一些官员,祝缨看了看,内中有不少以前的同僚,去了兵部做郎中的阮丞等都来了,这份宴客的名单骆晟家也是精心准备的。

大家都是熟人,也都知道安仁公主的脾气,她找祝缨的麻烦,一定不是祝缨哪儿做错了,必是这位殿下又在找茬儿了。

众人默契地避开了这个话题,开始说其他。

阮郎中好奇地问:“沈少卿呢?”

话一出口,祝缨清楚地看到骆晟的脸色变了一下。骆晟勉强道:“他家中有事,对我讲过了。”

他的声音努力保持平常,祝缨与他相处颇多,敏锐地察觉到了他口气中的一丝异样。她对阮郎中道:“过年事多,偶有突发的事情也是寻常。”

阮郎中没有多想,笑道:“您说的是,前天我要出门,才发现要穿的袍子烫出了两个洞……”

话题又被岔开,骆晟渐渐地放松下来。男人们凑在一起,除了吹个牛也会说点正事。说完了王氏的案子,阮郎中又说起小冷将军大军凯旋,这回还要有封赏。

阮郎中是兵部的,消息多一些,有些羡慕地道:“虽苦些,又增二十年富贵。只恨我没有这样的机会。”

新的典客笑道:“那也要看跟着谁呀,还得是驸马、祝公,追随二位前途远大。”

众人又是一番马屁,祝缨道:“如今的鸿胪冷大人,小事随意,大事上头清楚。”

骆晟也说:“不错。”

众人仍是羡慕小冷将军,由他说到了齐王,有人好奇地说:“齐王还要去西陲,不知何时回还?此番归来,又是一番新气象了。”

骆晟微笑道:“无论齐王什么时候回来,宫里都把王妃母子照顾得好好的。”

众人都说齐王颇得圣意。

骆晟觉得有点没滋没味的。他说这个话,是因为这个事儿是东宫提的建议,说要过年了,齐王还没回来,王妃母子在宫外未免凄楚,不如接到宫里来过年,就搁齐王张婕妤宫里,反正也不是外人。

皇帝和皇后都夸东宫想得周到,弟弟不在家,还能照顾弟媳侄儿。

他的心情,没什么人能察觉得到,大家还以为是在关心他、提醒他呢。见骆晟不说话,已有人为老上司着急了,太子是你女婿,齐王得势,不大好吧?

接着,后面安仁公主、永平公主派人送出了席面来给祝缨,大家就知道,这是安仁公主被劝过来了。她也微笑地接了,道谢。

宴会就在虚情假意里过了大半天,到红日西坠,宴会才散了。

骆晟握着祝缨的手,一边说话一边慢慢往外走,旁人有眼色的,都快步离开。

人走得差不多了,骆晟与祝缨还没走到庭院,骆晟放开了祝缨的手,深深一揖:“对不住,家母遇到些烦心事儿。”

祝缨还了一礼:“明白的,大过年的,别放在心上,坏了心情。您去陪公主吧,告辞。”

说罢,举步离开。

骆晟快走两步跟上,与她往外走,边走边叹气:“她这脾气,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了。旁的还好,听说了太子给了严宫人家一些田产,她就气上了,向陛下说,请赐些田产养老。”

这个事情祝缨还真不清楚,问道:“陛下拒绝了?”

骆晟的步子又慢了下来,道:“倒是没有。”

祝缨道:“那又为何?”

骆晟道:“陛下答允下来时我还不知道,前天一同到东宫探望阿姳,她又在东宫说起了,且对太子说了田宅不够。”

祝缨道:“严宫人又是个什么人?”

“闻说,陈京兆家娶新妇,太子到场,与沈光华多说了几句,便有好事者疑心,多方打探,得知这严宫人乃是沈夫人的娘家侄女,现在东宫,已然有身……”说到这里,骆晟的声调也降了下来。

剩下的事儿,祝缨就知道了。她查过沈瑛的,知道他岳父家是什么情况,却是不知道东宫里还有严宫人这一出。估摸着如果这孩子没生下来,连冼敬都未必知道有这么个人。不生下孩子,又或者勾得太子出错,谁会留意一个宫人呢?

但是严宫人好像颇得太子之意,孩子没生下来,就给了她娘家一些田产。好事者打听出来之后,竟然不知怎么的传给了安仁公主。安仁公主也奇怪,竟把这当成了一件事儿了。

祝缨中肯地说:“严家现在确实贫穷,严氏有宠,娘家还这样确实不太好看。”

骆晟道:“我知道,家母生气的是太子赏严氏田宅,从未对府中有所表示。”

“每逢年节、生日,都有赏赐。”

“你说这些,她是不听的,她说,竟未从太子手中接过一捻土。”

祝缨能理解安仁公主的意思,但这做得也未免不够聪明了。

她对骆晟道:“陛下有赐,不是更体面吗?”

“说了,就是不听。”

那就没办法了,祝缨不想管这些破事。

她的心中泛起一股厌烦,她只想做事,无论郑党、王党,也都没小家子气到天天听太子的房。她是朝廷大臣,又不是大内总管。

可宫里这些人,关起门来闹还不算,偏偏要闹得宫外也不得安生。许多大臣就因皇家的这些破烂事儿受牵连,还要费心猜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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