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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被冷不防伤到,龙气流散躯壳腐坏。

能够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

放权给内阁,也是无奈之举。

那位监国二十年的储君。

此时怕是连下床榻都艰难。

更遑论接受群臣觐见!

没有这根定海神针,百官心思必定动摇。

加上圣人久久不临朝,始终未出关。

只需辽东叩关,北海风起,就能摧撼看似固若金汤般的景朝国祚。

“你若强撑着上大朝会,让群臣看到他们所敬重的太子殿下,未来承袭大统的东宫储君。

身心已受无垠太虚侵染,连龙气都散尽了……只会输得更惨!”

白容成眸中如蕴金光,凝聚成一双威严竖瞳。

“我等这一天,足足二十年!藩王夺不了嫡?庶出称不得帝?天下没有定了就不能改的事!”

……

……

暖阁中,热烘烘的气息铺满房间,白含章依靠在软榻上。

这位太子殿下呼吸短促,时不时抖如筛糠。

像是坠进冰窟窿,受那酷烈寒气侵蚀骨髓一样。

一条极为深重的墨色长痕,从他的眉心延伸。

几如盛放的莲花,要把整张面皮都给占据。

“殿下,服药吧……”

陈规双手捧着铜盘,声音哀切道。

“赤玉髓只能解一时之痛,而且吃的太多,容易神智昏沉。

今日是大朝会,本宫还要亲见群臣,安稳他们的心。

忍过这阵子就好了,你去把衮服备好。”

白含章摆了摆手,缓缓地坐起身子,温和笑道:

“哭丧个脸作甚?让不晓得内情的人瞧见,还以为本宫归天了。”

陈规低下头,两肩连连颤动。

作为东宫近侍,他是一天天看着太子殿下身子虚弱,最后连走动进食都很艰难。

插入胸口的那口冷不防,日日夜夜吸食着体内龙气,榨取着生机命元。

即便道术广大的钦天监正来了,也是无能为力。

“殿下……”

“去吧。”

白含章费力说道。

等到衮服、冕旒送上来。

他让陈规退下,自个儿除去衣袍。

没入胸口的鎏银匕首,像是长进血肉里面,无法拔除。

原本结实饱满的筋肉皮膜,一点点干瘪,失去光泽。

犹如枯死的树皮。

“贵为储君,总要给自己留点体统颜面。”

白含章自嘲一笑,好似七八十的衰朽老者,慢慢地换上衮服,戴起冕旒。

皮包骨头的胸膛像拉动的风箱,发出“呼哧呼哧”的响声。

约莫过去半个时辰,方才弄好。

侵蚀五脏六腑的毒火寒意,徐徐散去。

白含章惨然的脸色,亦是稍微好些。

他脚步蹒跚地推开门,让陈规搀扶住自己的身子。

往日挺直的腰背,已经越发佝偻。

就连乌发之间,灰白之色也越来越深,难以遮掩。

“时辰还不晚,先去城隍庙吧。”

白含章缓缓行着,巡守禁军、太监女婢,皆跪伏垂首,不敢抬头去看。

那位白发白眉的老祖宗,这阵子不知道杀了多少嚼舌根的宫人。

皆是剥皮凌迟的酷刑手法!

让人骇然!

黑龙台下辖的北镇抚司,更要把天京城掀翻了。

但凡有心传播流言蜚语的好事者都丢进诏狱,好去刀山火海滚个几回。

不少权贵门第的纨绔少爷都遭了罪,却也未见谁上书参一本。

来到那座立于皇城深宫的城隍庙,白含章松开近侍的手臂,颤颤巍巍挺立腰杆,迈过门槛。

大门从身后合拢关闭,只留下这位太子殿下一人。

昏暗的庙内,只有香火飘摇。

“爹,儿子不孝。”

白含章面向城隍爷神像,低声叹道。

当世第一峰,谁是真无敌

《礼记》有言,春见曰朝,秋见曰觐,冬见曰遇,时见曰会,殷见曰同。

最开始之时,天下诸侯、群臣百官面圣都在清晨。

所以被称为“早朝”。

其又有大小之分。

平素奏事议政为小朝会,乃是每日例行之常事。

一般卯时就要起来洗漱,穿戴官服,前往皇城宫门前等候。

正所谓,五鼓初起,列火满门,将欲趋朝,轩盖如市。

意思是五更时分,便有小吏敲响官街鼓,开启各座坊门。

文官可乘轿,武官能骑马。

前者要正三品,后者得正四品。

人道皇朝的法统下,并非君王才有勤政的说法。

百官也不可懈怠。

按照景朝律例。

内外官员应点卯而不至,笞二十小板。

若无故缺席三日以上,罪加一等,杖打一百大板。

当差尚且如此,更遑论上朝了。

大统六十五年秋,立冬之前最后一场大朝会。

人声鼎沸,熙熙攘攘!

一顶顶打着旗牌的软轿,宛如上元节小河里流淌的各色花灯。

沿着四面八方的高门府邸汇入御道,齐齐涌向皇城脚下。

为首者,自然就是朱紫官袍的六部大员,内阁宰执了。

他们从轿子里头出来,站在长达十九里的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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