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眼皮底下,赵垂不可能轻举妄动。
九郎的性命有所保障,我也就安心了。”
纪渊眉峰耸立,轻淡随意道:
“有空的话,可以查一查快活林和金钩坊的当家。
我倒是想知道,究竟是天京城哪家靠山底下的犯官罪囚,流放到矿山,都能继续作威作福?!”
魏扬面色一凛,沉声道:
“九郎尽管放心,这事儿,包在我的身上。
以前在朔风关,没少跟这些豪强打交道。
抽筋扒皮的手段多年不用,也不知道是否生疏了。”
而后,纪渊继续交待几句,得到吩咐的魏扬全部应下。
身形一闪,步伐如风,踩踏于雪地上,都未留下半个脚印。
“有个换血高手为自己做事,确实省心。”
纪渊起身,遥遥望向天蛇峰。
头顶三寸之处,那团血色滚动愈发浓郁。
……
……
翌日,大清早。
酒醒之后的成良,并没有忘记应承下的事情,果真带来几个衣衫褴褛的瘦弱孩童。
个个缩着脖子,很是拘谨,都不敢大口喘息,更不敢抬头去看坐在堂上的年轻大官。
大红袍,绣蟒衣!
这等气派,整个龙蛇山都没有过!
“你叫什么名字?”
纪渊眸光如炬,粗略一扫,便就找到昨日瞥见的那个孩童。
凑近了看,才发现是个瘦弱的男童。
脸上脏兮兮的,手脚都生着冻疮。
“病已……”
被点到的男童怯生生道。
“抬起头来。”
纪渊眉头微皱,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孩子筋骨单薄,映照出来的气数更是微弱。
全然不像被命星青睐的峥嵘之辈!
男童浑身抖了一下,望向眉目冷峻的纪渊。
目光甫一触碰,就如同手掌握住火炭,有种轻微的刺痛。
“原来如此,命星晦暗,是因为命格被两道煞气压住了。”
纪渊眸光微亮,好似把男童内外看透一样。
“擎羊为忌,百事不吉,陀罗藏凶,孤高贫困……”
消灾解难,转运之法
“病已……”
纪渊咂摸两下,莫名感觉这名字挺不一般。
说起来,平头百姓和富贵人家的取名方法。
其实没什么差别,只有雅俗之分。
比如,同样的贱名好养活。
世家门阀会叫“寄奴”、“观音婢”。
到了乡野村庄,则就成了“二狗”、“傻柱”。
听上去如同云泥,但本质都一样。
无非是附会命理之说,觉得名字承载气数。
倘若取得过大、过重,反而会压住孩子本身。
折损福禄寿,从而半道夭折。
“病已……就是生病痊愈的意思。
你以前身子不好,所以父母才取了这个名字,对吧?”
纪渊眸光一扫,映照命格气数,含笑问道。
除去贱名之外,还有一种是出于避灾的用意。
像什么“去病”、“弃疾”、“延年”、“益寿”,就属于此类。
都是寄托美好的期望。
身形瘦弱,好似芦苇杆的男童缩起脖子,怯生生道:
“回禀大人,我生下来就害了一场大病,全身时而发寒、时而发热。
郎中都说救不了,让准备后事……我娘亲跪在佛堂斋戒七日,水米不进。
许是佛祖垂怜,之后不药而愈。
故而,得名病已。”
纪渊颔首,眼中若有所思。
那场大病,估计就是煞气加身。
幸而北斗第三的禄存入命,保住一口气。
这个孩子虽然引来禄存天星投入命格,却被两道大煞压住,致使气数黯淡,刑克双亲。
依照命书所说,擎羊又名“夭寿煞”。
但凡沾染者,百事不吉,诸念不顺。
陀罗则叫“扫马煞”,常多小灾小难。
一生注定潦倒穷苦,颠沛流离。
通俗一点来说,命格之中带有擎羊、陀罗的病已。
就是市井里头的三姑六婆,口中经常提到的“扫把星”。
碰到便会倒楣,遇见绝没好事。
不仅克己,还冲犯亲人。
“那你姓什么?”
纪渊淡淡问道。
他自恃气数正盛。
又有皇天道图护身。
哪怕病已的命带双煞,再怎么凶猛。
也不至于瞬间受到影响,变成霉运连连的大冤种。
再者,禄存乃北斗第三,主掌富贵财气,寿基灾劫。
只要点亮这颗命星,从晦暗无光,化为大放光芒。
乌云盖顶的霉运气数,顷刻就会扭转过来。
使其成为一个吉祥物,一个带来好运的福星。
“没有姓……娘亲从未说过。”
病已低下头去,眼眶泛红。
“好的,下去吧。”
纪渊眸光闪烁,摆手道。
随后,他又象征性点了其他几个人,粗浅问询一两句。
表示颇为满意,将所有的男童、女童都要了过来,充作别院的仆役。
成良自无不可,欣然答应。
反正这位北镇抚司的年轻千户出手阔绰,也不差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