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不如一个泥腿子?
笑话!
“洛三公子,你怎么只提云思秋的碧浪惊涛掌,难道我张家专破硬功的‘凝阴指’名气不够大么?”
定远伯家张公子看不过去,连忙出声道。
他特意加重“专破硬功”四字的语气,还斜睨了纪渊一眼,好似示威。
“哈哈哈,哪里会忘记!当年定远伯一指击破皇觉寺首座金刚不坏身,其赫赫威名,流传至今!”
洛与贞对天京城中有名高手的武功、战绩如数家珍,微微笑道:
“纪兄,定远伯家传的凝阴指劲力暗藏刚柔阴阳之变化,破横炼硬功极为有效。
不过你外炼、内炼皆是大圆满,罩门不显。
除非张公子内气功力远高于你,不然拿你没辙,无需过于担心。”
纪渊仍然是神色从容。
可那定远伯之子脸一下子黑了下来。
洛与贞寥寥几次对话,
给纪渊拉足了仇恨。
在场的将种勋贵纷纷憋足了气,
想着等会儿定要给这个北镇抚司缇骑一个好看!
“洛三公子说了那么多,小丹会究竟是个什么形势?咱们都是习武之人,干脆划个场地,摆开架势,直接用手上功夫说话!”
虎背熊腰的左军都督同知之子高声说道。
引起大片的附和。
洛与贞却眉头一皱,正色道:
“诸位误会了,这场小丹会并不比较武功高低,你们再过几日有马场、擂台两场试,万一伤着了哪里,岂不是耽误考取功名。”
其余人闻言,心里冒出一连串疑问。
不比拳脚,那比什么?
吟诗作赋和琴棋书画吗?
“武斗伤和气,我特地想了一个好法子,来场文试!”
洛与贞拍了拍手掌,后边涌出一众青衣小厮、素裙婢女,各自捧着瓦罐玉盅。
尔后,又有几位须发皆白,神色倨傲的长袍老者来到两宜厅。
“这是?”
云思秋抽了抽鼻子,嗅到一股浓郁药香。
只是吸了一口气,就有种精神振作的舒畅感。
“豹胎生筋丸,熊胆大力酒,虎骨玉髓膏。”
洛与贞摊手说道。
“皆为外强筋骨,内壮精力的好东西,摆在这里任由诸位自取!
五脏藏身,六腑化气,人身都有上限,就像各位吃饭,肚量大的胃大如桶,肚量小的一碗就撑。
咱们修持武道,尤其是一境服气,比的就是谁‘量大’,能藏住精气,消化血气!”
纪渊安静听到现在,直到此刻才露出笑意。
得,原来是比干饭!
这个我擅长啊!
有人在拱火,有人等开席
“洛三公子倒是大手笔,不说这些大药、补药价值几何,仅厅中的几位老先生,朝中那些公卿侯伯恐怕都养不起。”
云思秋眯了眯眼睛,出声赞道。
他身为礼部侍郎之子,眼界自然是有。
那几位神色倨傲的长袍老者,衣袖处皆有四片枯荣草的明显标识。
都为千金堂的老一辈成名药师,身份颇为不凡。
“云公子,你莫非忘了,千金堂固然为天京医行之首。
可它种植药草的山头田地、成千上万的杂役工人、南北来往的运送货船……皆是通宝钱庄出钱出力。
别说药师,哪怕丹师……”
定远伯家的张公子立刻跳出来卖弄见识,
可还未说完就被洛与贞打断道:
“张兄可不要瞎说,景朝天下唯有太医局才有丹师。
除此之外,便是几位王爷想要供奉,也得请圣人旨意。”
张公子愣了一下,猛然反应过来,自知说错了话。
只得讪讪一笑,神色尴尬。
丹师,向来不会被轻易提及。
算是一种默认的禁忌。
自景朝马踏江湖,破山伐庙后。
圣人收缴天下门派的武功、丹方等各种重要传承。
武功归入内库,填充进中央。
丹方则放进太医局,并召集各府州的神医郎中聚集一处。
或培育珍稀药引,或日夜炼制大丹。
并且授予药师、丹师朝廷官身。
执掌太医局的御品太医,与一品大员地位相同。
其下还有二品院使,三、四品的左右院判,五、六品内医官、主簿,等等。
而且在景律当中,凡掳掠杀害医官及其家属者,一旦捉拿归案皆明正典刑。
不可轻饶,不可大赦!
故而,太医局俨然成了遍地清贵的一处机构。
尤其是一名普通丹师,告老还乡之后也不得为私人开炉炼丹。
每月都有百两俸金发放,以供生活之用。
这么森严的规定下,
别说洛与贞,
即便燕王、怀王、宁王那几位龙子,
谁人未经获准就敢供奉丹师。
那也是头等大罪!
与私藏甲胄、弓弩意图造反等同!
一经发现,轻则被关进宗人府贬为庶人,重则连性命都保不住。
“哈哈哈,张公子一时嘴快了。
要知道,朝堂上的大人都说,
天京城几大最不能招惹的角色,既非御史台、也非黑龙台,另有其人。”
那位左军都督同知之子生得虎背熊腰,说话中气十足,却是一个粗中有细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