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鬼是开了天眼不成?心下嘀咕着,面上陆时微是从善如流:“你知道他来了呀我本意当然是来找你呀,只不过意外遇到了。”
她纯熟地露出委屈巴巴的神色,装模作样地担忧:“真是太可怕了,他不会找上山来吧?我好害怕会再见到他。”
“他上不来,被扔出扶风郡了。”江予淮冷哼一声,说出的话大快人心。
陆时微长舒一口气,悬了许久的心终于能够放下,沈临熙的追杀暂且告一段落。
她再接再厉地胡说八道:“我是一个小剑修,前几日你也看到了,被那男人追杀得狼狈不堪。他先前已经把我扔进了湖里,我险些溺水而亡。那次之后我这脑子啊,就有点不好使了。”
江予淮眉头紧锁,问道:“失忆?”
“不仅忘了很多事,灵力还损失了非常多。其实我以前还是挺厉害的呢。”陆时微面不改色地吹嘘着。
系统忍了好久,实在听不下去,警告她:“你在骗他,骗人会扣功德。而且这样做,一旦被拆穿就很危险。”
陆时微憋屈得很:“小明,我是为了性命和长久的功德才骗他的呀,不许扣!说起来你观察了挺久,估摸着这鬼值多少功德?”
系统答得飞快:“少说也有五百。”
“有五百这么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况且他长得还挺好骗的。”陆时微眸光闪动,差点忍不住窃笑起来。
小明失语:“呵呵,是长了张你爱骗的脸吧。”
陆时微不与它争论,接着胡吹:“这个镜子和我很有一番渊源呐,冥冥之中天意指引着我找到了它。那地方偏僻,可真不好找。”
江予淮摆弄着镜片,忽地问了句:“四周寻过吗?只有这一片?”
“寻了好久,只找到一片。”
他不置可否。
“我想着若是有朝一日能恢复原本的灵力,兴许失去的记忆也会回来,就能帮你寻找这镜子的线索了。”铺垫多时,陆时微重音落在“灵力”二字上,刻意地吐露心声。
闻弦歌而知雅意,江予淮眼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语调恶劣地说:“也许你只是递消息的媒介,现在镜子在我这里,你已经失去价值了。”
末尾几个字眼咬得清晰无比,几乎一字一顿。陆时微猛地抬起头,并没有如他所料般卑微地求饶,眼波流转间就换上了假惺惺的笑脸。
“你是想抛下我去找人?既然天意指引我们相逢,要的就是我们两个入局,靠你自己必是一无所获。”陆时微衣袖下的拳头捏得紧紧的,笑得更灿烂,恶狠狠地说:
“虽然我不知道镜中红衣女和你有什么关系,但这么多年的山神娶妻,是一种寻找吧?你已经找了这么多年了,说不定就是在等我帮你呢?”
红衣女极有可能是江予淮的心结所在,如果真的能了结这桩事,一千功德,手到擒来。
江予淮目光灼灼,用一种全新的目光上下地打量着她,衣袖拂过,陆时微头顶发冠慢悠悠地落地,他第二次认真地凝视着她的脸。
少女眼眸明亮,生了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听她长篇大论起来,奇异得不觉烦躁。
“如何帮我?”
“你助我修炼,我一定想法子揭开镜中迷题。”陆时微义正言辞,丝毫不觉自己说的只是空话。
“你且过来,让我看看你的灵力受损程度。”
江予淮不知从何处变幻出两张躺椅,懒懒地靠在一张上,陆时微正觉腰酸背痛,一骨碌爬上另一张躺椅,果断地伸出手,满眼的期盼。
他合上眼,伸出两根手指搭上她的手腕,冰冰凉凉的,随着时间点滴流逝,他的眉头越蹙越紧,似是遇上十分棘手的毛病。
过了片刻,他忽的睁眼,正对上陆时微专注的眼神,两两相望,一时无言。
“你灵力受损得确实非常严重,我也探知了一下你的记忆……不用瞪我,我总要确保你没有说假话。记忆几乎是空白,重创之下丢了大段记忆也不足为奇,而且还可能受了精神创伤。我可助你修炼恢复灵力,但时间不能长,至多一年,必须重回巅峰。若是届时你还想不起来,我定让你生不如死。”
巧了,她也只有一年的时间。
但是记忆几乎空白?看来谢袅的魂魄的确没有彻底离开躯体,她虽然记得前世的点滴,他人却无从探知。
江予淮边说边不着痕迹地扫了陆时微一眼,听到威胁时,她倒是依旧波澜不惊,屈起的手指在把手上无节奏地叩击着。
陆时微沉思了一会,笑吟吟地问他:“我根基薄弱,你有什么法子助我?还是说有什么鬼丹之类的东西?分我吃上一口,增进百年修为?”
江予淮嗤笑一声,道:“痴人说梦。即使我予你百年修为,你也无福消受。”
他说的不是假话,鬼修鬼道,与人族和妖族的修炼方式不同,并不依靠于天地灵气。
鬼的灵力中死气过甚,得了他的修为,侥幸不死也会成为行尸走肉。
“我会想出法子来,你只需付出些努力。”说话间,江予淮手掌在她脖子伤痕处轻拂而过,触感温润,阵阵疼痛立消。
他不再多言,信步走出了厅堂。
“等等,你还没把镜子还给我!”陆时微急急跟上,前后脚的功夫就已找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