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嫁过去后你便是主母,要操劳着国公府上下的事宜,一言一行都在人的眼皮子底下,切记小心。”
“阿笙,在我心里永远都是镇安侯府的大小姐。”
“大哥,万望珍重。”
……
“跪,献香。”
“跪,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后,又需在众人眼前饮下合卺酒。
丫鬟各执双杯,以彩缎同心结绾住盏底,而后双方互饮一盏,饮罢掷盏于床下,两杯一仰一合,意为大吉大利。
温璟煦握着喜秤,手心冒汗,心震如锣鼓,他一点一点掀开红色盖头,一点一点窥见她流光溢彩的双眸。
锦盖下,美人莞尔娇羞。
偷眼暗形相,不如从嫁与,作鸳鸯。
四目相对,一眼定惊鸿。
洞房花烛(上)
照理说掀完盖头本该有人前来闹洞房,可温璟煦本就凑不出几位朋友,亲戚也都是外祖家赶来的,算不上亲近,燕怀瑾更不可能纡尊降贵领头做这种事,至于裴筠庭……
她光顾着哭了。
起因是几人在掀盖头那块起了会哄,又同两位新人说过吉利的祝词,之后便要离开。因着温璟煦父母已逝,亲友不多,省了再出门招待的麻烦,入洞房后掀了盖头便可早些歇下。
然而就在裴筠庭要和燕怀瑾一行人离开时,裴瑶笙突然叫住了她。
一声“绾绾”,不费吹灰之力将她堪堪平复好的心情再次推翻,姐妹俩手拉着手,谁也不肯放开。
说到底,裴瑶笙心中也放不下她,日后自己不在府中,曾经的担子多少都要落到裴筠庭身上。
就连温璟煦对此都颇感几分头疼与无奈,他试图拉开相拥而泣的两姐妹,无果,转头又对裴筠庭道:“哭什么,我总不会亏待了阿瑶。”
裴筠庭一听他这么说,又瞧见他的动作,反倒哭得更大声了些:“你不懂呜呜呜——”
温璟煦收回手:“……好,我不懂。”
裴长枫笑笑,上前试图拉开两人:“行了行了,绾绾,阿瑶,今天不仅是成亲的好日子。更是璟煦十九岁生辰,此乃双喜临门的好事,莫要再哭下去了。你二人也累了一整日,早点歇下吧。”
话虽如此,看向裴瑶笙的眼中也满含不舍。
疼了这么多年的妹妹,终要嫁为人妇,日后裴筠庭也不例外。
裴长枫撇过头去,强忍泪意。该说的在上轿前都已经说过了,日后总有机会再说。
裴仲寒在一旁吸着鼻涕,没吭声,怕哽咽得话都说不全。良久,还是抬起袖子抹了把眼泪。
眼瞧事态不受控,温璟煦不得已给了作壁上观的燕怀瑾一个眼神。
燕怀瑾扬起眉尾,看向他,无声对峙。
【帮个忙。】
【我为何要帮你?】
【三殿下就不怕日后成亲被我捣乱?】
【……】
【还是你要我同归于尽,今夜拉着裴筠庭在此好好讲讲您的事迹?】
【……算你狠。】
【彼此彼此。】
两人达成共识,温璟煦细声安抚裴瑶笙,燕怀瑾则上前悄悄拉住裴筠庭的手腕,在她耳畔低声说了什么,随后成功将她们分开。
温璟煦委婉下达逐客令:“时候不早了,改日还得回门拜访,诸位请早些回府吧。”
待出了靖国公府,燕怀瑾主动开口,让裴筠庭上自己的马车。而后对视一眼,燕怀瑾翘起唇角:“裴二小姐,今夜本皇子听从差遣,您意下如何?”
裴筠庭冷着脸:“事发突然,我让展元先把人关在柴房里,过会儿你同我回去。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倒要看看是谁给她的胆子。”说着又朝他摊开手掌,低声道,“方才阿姐拉住我,往我手里塞了东西,只怕和此事脱不了干系。”
燕怀瑾笑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他就喜欢裴筠庭身上这股劲。
“不过你一会儿可能得捡起老本行,从我院子那翻墙而入。天色已晚,我带着你再招摇进府不太妥当。”
燕怀瑾倒无所谓,反正翻墙这事儿这么多年来他干了也不止一回,轻车熟路,不过——
“裴绾绾,你指使起我来倒是十分顺手啊?”
她狡黠一笑:“你不就上赶着吗?”
……
裴萱被人五花大绑丢在柴房里,嘴里绑着不知从哪捡来的破布,眼前一片漆黑。她怎么也没想到,明明万无一失的计划,明明好不容易说服母亲与裴萱助她一臂之力,明明她离成功不过毫厘之差,却还是失败了。
的确,她就是不甘,不愿任人宰割,她也想嫁给一个好郎君!
她没错,她没做错!若非裴筠庭,她早就得手了!
裴筠庭凭什么坏她的好事?她对温璟煦下手,又不是对燕怀瑾,究竟碍着她什么了?
裴萱越想越后悔,如果,如果当时能再谨慎一些就好了,如果她狠下心来把裴筠庭也杀掉就好了……
柴房又脏又乱,阴冷破旧,和外面锣鼓喧天的热闹毫不相干。
裴萱被人扒下早已准备好的嫁衣,只穿着单薄的里衣坐在地上。她从小被赵姨娘惯着,虽然不是嫡女,却也好生娇养了这么些年,一直把自己当嫡女看待,认为自己并不比大房的人差,可她从未想过,大房没有一个人会做出她今日作为。